对吧?从水底下浮上来感觉很好,哪怕只是尝试一下。咱们自己静一静,对吧?”
“是的。”久美子说,但心脏还在狂跳,惊恐持续攀升。“他杀死了我的母亲。”她脱口而出,然后把巧克力呕在灰色大理石地板上。
莎莉领着她走过圣保罗大教堂的立柱,只走路,不说话。久美子因为羞耻而处于间断的朦胧状态之中,只记住了零光片羽的信息:莎莉的皮外套边缘镶着白色羊羔皮,蹒跚让路的鸽子的羽毛泛着彩虹油光,运输博物馆里仿佛巨人的玩具的红色巴士,莎莉用热气腾腾的泡沫塑料茶杯暖手。
寒冷,永远这么寒冷。这座城市苍老骨骼里的冰冷和潮湿,充满母亲肺部的墨田川冰冷河水,霓虹白鹤的阴森飞翔。
母亲是个小骨架黑皮肤的美人,浓密的头发闪着金色,就像罕见的热带硬木。母亲散发着香水味,皮肤温暖。母亲给她讲故事,精灵、仙女和遥远的城市哥本哈根。久美子梦里的精灵就像父亲的秘书,优雅而沉静,穿黑色西装,拿着收拢的雨伞。母亲故事里的精灵做了很多好玩的事情,故事有魔力,因为故事会随着叙述而改变,你永远无法确定一个故事在某个夜晚会怎么结束。故事里还有公主和芭蕾舞女,久美子知道,她们每一个都有一部分是她的母亲。
公主/芭蕾舞女美丽但贫穷,在遥远城市的中心为爱跳舞,英俊但不名一文的艺术家和学生诗人追求她们。为了赡养年迈的亲人,为了给病重的兄弟购买器官,公主/芭蕾舞女有时候必须漂洋过海去遥远的异国——也许就有东京这么远——跳舞挣钱。跳舞挣钱,按照故事的言下之意,并不是快乐的事情。
莎莉带她去伯爵宫的一家炉端烧小店,逼她喝下一杯清酒。熏河豚鳍飘在热酒里,清酒变成威士忌的颜色。两人就着烤架吃炉端烧,久美子觉得冰冷渐渐退去,但麻木却没有。小店的装饰充满了文化错位的强烈感觉:一方面想模仿传统日式风格,另一方面又像是查尔斯·雷尼·麦金托什设计的作品。
莎莉·谢尔斯,这个女人非常奇怪,比整个伦敦异域还要奇怪。这会儿她开始给久美子讲故事,故事里的人居住在久美子不可能了解的一个日本,故事阐明了她父亲在这个世界里扮演的角色。亲分,她这么称呼久美子的父亲。莎莉故事里的世界并不比她母亲的童话世界更加真实,但久美子开始理解父亲权势的来源和规模了。“黑幕,”莎莉说,“语源来自歌舞伎,但意思是调停人,一个向各方卖人情的人。也就是幕后操纵者,明白吗?那就是你父亲,也是斯温。但斯温是你父亲的子分,子分之一。亲分和子分,就像父亲和子女。罗杰的一部分力量就来自这里。所以你才会出现在伦敦,因为这是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