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但蒙娜已经开始行动,金发女人的表情给了她提示。皮条客抓住蒙娜的手臂,塑料雨衣的接缝裂了,给了她逃脱的机会,她左右挥动胳膊肘,挤回人群之中。神药起效,再一眨眼,她发现自己至少在一个街区以外了,靠着一根钢柱,咳嗽,拼命喘气。
但此刻神药起了反作用,有时候就是这样,所有东西都显得那么丑陋。人群中的面孔迫切而饥渴,每个人似乎都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办,橱窗的灯光冰冷而刻薄,橱窗里的东西在说她不可能拥有它们。某处传来一个声音,愤怒的孩童接连不断地骂着无意义的脏话;等她终于意识到那个孩童是谁,也就住了口。
左胳膊很冷。她低头一看,发现少了个袖子,左半边的接缝一直撕到腰间。她脱掉雨衣,像斗篷似的披在肩上;也许这样可以不那么显眼。
她紧紧贴着柱子,等待一拨儿迟到的肾上腺素载着神药碾过她;膝盖开始发软,她以为自己要晕过去了,但神药使了个花招,她顶着夏日阳光蹲在了老爹的泥土院子里,松软的灰色泥地上画着她在玩的什么游戏,但这会儿她只是蹲在那里,脑袋空荡荡的,视线越过庞大的鱼池,弯曲的古老底盘上种着一丛黑莓灌木,一群萤火虫的光点在那儿脉动。她背后的屋子亮着灯,她闻到烤玉米饼的香味,还有老爹一遍遍加热的咖啡——直到调羹放进去能立起来——老爹这么说,他在房间里读书,棕色的纸页已经发脆,但没有折过哪怕一个角,他把书保存在磨旧的塑料口袋里,纸张有时候就在他的手里变成碎片,他要是看到什么想保留的内容,就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便携式小复印机,装上电池,扫描那一页。她喜欢看着复印件新鲜出炉,独特的味道很快消失,但老爹从来不允许她动手操作。有时候他会大声朗读,声音有些犹豫,就像一个人又捡起了许久不用的乐器。他读的不是故事,没有结局,也不会逗人发笑。它们仿佛窗户,窗外的风景那么奇异;他从不解释,多半是因为自己也不理解,也许没有人理解……
街道恶狠狠地砸了回来,那么明亮。
她揉揉眼睛,使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