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器上,波比的面容十分平静。背景画面猛然变得非常清晰:铸铁麋鹿的脖子,草丛里点缀着白色花朵,古树粗壮的树干。
“听见了没有,狗娘养的?”雪莉叫道,“你快死了!液体正在充满你的肺部,你的肾脏已经停止工作,你的心脏开始衰竭……看着你我就想吐。”
“简特利。”波比说,显示器侧面的小扬声器里传出他的声音,微小而尖细,“我不清楚你们拥有什么样的装备,但我安排了一点牵制行动。”
“我们没检查摩托车,”雪莉搂着滑溜说,“我们一直没去看。说不定还能用。”
“‘安排了一点牵制行动’是什么意思?”他从雪莉怀里向后退,看着显示器上的波比。
他们站在简特利阁楼一头的高窗前,望着气垫车燃烧。他又听见了高音喇叭里的叫声。“他妈的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吧?哈哈哈,我们也这么觉得!我们觉得你们就是一大坨好玩,咱们来好好玩一场吧!”
除了气垫车的火焰,看不见任何人。
“咱们快走。”雪莉在他身旁说,“带上水,要是有食物也带上。”她两眼通红,面颊上还有泪痕,但她的口气很冷静。太冷静了——滑溜心想。“走吧,滑溜,否则还能怎么样?”
滑溜扭头去看简特利,简特利躺在全息投影台前的椅子里,双手抱着脑袋,眼睛盯着白色的圆柱体,它在蔓城赛博空间那些熟悉的缤纷形状之间直插天空。自从他们回到阁楼上,简特利既没有动弹过,也没有说过半个字。滑溜的左边皮靴在背后地上留下了模糊的深色脚印,那是小鸟的鲜血——穿过工厂底楼回来的路上他踩中了血泊。
简特利终于开口道:“我没法驱动其他几个。”他低头看着大腿上的控制器。
“我还在弄。我重新编排了一架博格-沃德货运无人机的路线,从纽华克飞过来。”
滑溜挣脱雪莉。“别坐在那儿!”他对简特利喊道。简特利抬头看着滑溜,缓缓摇头。滑溜感觉到了科萨科夫综合征的初始症状,记忆的细微积累颤抖着失去焦点。
“他哪儿也不想去,”波比说,“他已经找到了终极形体。他只想看一切如何结束,事情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有几个人正在过来的路上。算是朋友。他们会从你们手上拿走阿列夫机器。他们赶到之前,我会尽可能阻止外面那些王
“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控制器。”滑溜说。
“该照着伯爵的建议做了。”简特利把控制器扔给滑溜。
“我是不会回去的,”滑溜说,“要去你去。”
“不需要。”简特利按了几下工作台上的键盘。伯爵波比出现在一个显示器上。
雪莉瞪大双眼。“你告诉他,”她说,“他很快就要死了。除非你帮他退出数据网,立刻送他进特护病房。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