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感觉找到那个窟窿，先把睡袋塞出去，圆头锤插在腰间，然后躺下向洞里钻，直到头部和胸部钻
出去。天空低垂，只比工厂里
黑暗稍微亮
丁点儿。
他觉得他隐约听见突突突引擎声，但声音随即消失。
他用脚底、大腿和肩膀发力，让整个身体钻出去，然后在雪地里打个滚。
有什
东西撞上他只脚：雪莉将水瓶塞出来。他回身去接，红色萤火虫落在手背上。他猛地向后缩，再次翻滚，子弹像巨人铁锤似砸碎工厂墙壁。
团白色亮光飘浮在孤狗原上方，微弱地穿过低垂乌云，从货运无人机隆起灰色机翼向下飘去。这是波比吸引敌人注意力手段。那团光照亮第二辆气垫车—
八蛋。”
“
不会留在这儿看着你死。”雪莉说。
“没有人要求你们这做。建议你们逃跑。给二十分钟，帮你们引开他们。”
工厂从未感觉这空荡荡。
小鸟躺在底楼某处。滑溜不停想着挂在小鸟胸口那些乱七八糟皮绳、骨头和羽毛，还有好几块生锈弹簧手表，所有指针全停止不动，每块上时间都不样……傻乎乎边缘小镇笨鸟。但小鸟再也不会在这儿转悠。大概也不会留在这儿——滑溜心想，领着雪莉爬下摇摇晃晃楼梯。再也不会回到从前。没有平板拖车和帮手，他来不及搬运那些机器人，他觉得这次走肯定是不会回来。工厂再也不会有以前那种感觉。
雪莉带上塑料瓶装四升过滤水、网兜缅甸花生和五份独立包装大银座冻干浓汤——也就是她在厨房里找到全部东西。滑溜带上两个睡袋、手电筒和圆头锤。
现在很安静，只能听见风吹波纹钢板和靴底摩擦水泥声音。
他不确定自己要去哪儿。他觉得他会带着雪莉去马维那儿，帮她安顿下来。然后也许会回来，看看简特利情况。她两天之内能搭车去个垃圾带上小镇。但她不知道他心思；她只有个念头，那就是离开。她害怕看着伯爵波比在担架上死去，似乎更甚于害怕外面那些人。但滑溜看得出伯爵根本不在乎生死。他大概认为自己将会永远存在，就像3简。或者他只是不在乎而已；有时候人就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用没拿东西那只手领着雪莉穿过黑暗，心想：要是他打算去不回，他应该进去再看最后眼法官、女巫、碾尸者和剩下两个调查员。但先领着雪莉离开，然后再回来……他很清楚这做毫无道理，时间根本不够，但他还是会送她出去……
“有个缺口，在这边墙上，离地面很近，”他对雪莉说，“咱们从那儿钻出去，希望别被人发现……”她捏捏他手，他领着她穿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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