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做!”
“我是一个人来的,妈的!”
“你发誓?”
“我发誓!”
前门慢慢打开。费伯往外窥看,光线下他显得非常苍老,非常孱弱,而且非常害怕。老头儿的模样有如多年足不出户似的,他和屋内的白色灰泥墙壁相酷似。他嘴上的肉泛白,面颊和头发是苍白的,眼睛也褪了色,淡淡的蓝眼珠也带着白点。而后,他的目光触及蒙塔格腋下的那本书,模样不再显得那么苍老、那般孱弱了。渐渐,他的恐惧褪去。
“丘景站!”
火车嘶嘶停下。
“丘景站!”一声呼叫。
“丹汉。”一声低语。
蒙塔格的嘴几乎未动。“百合……”
“丹汉办到了!”
观察一下百合花,百合,百合……
“丹汉漱口水。”
“闭嘴,闭嘴,闭嘴!”这是个哀求,是一声呐喊,凄厉得令蒙塔格发觉自己站了起来。嘈杂的地铁车厢内,惊愕的乘客张大了眼睛,退避这个神情疯狂而愤懑,发干的嘴巴喋喋不休,手里翻弄着书的男子。这些乘客片刻之前还坐着,随着丹汉牙膏、丹汉上等漱口水、丹汉牙膏牙膏牙膏,一二、一二三、一二、一二三,脚下打着拍子。这些乘客原本嘴角微微抽搐,念着牙膏牙膏牙膏。火车上的收音机报复似的冲蒙塔格吐出大量的锡、铜、银、铝和黄铜等金属做成的音乐。乘客们被敲击声震得顺服了;他们没有逃,无处可逃;巨大的气压式火车在地底下将它的柱形车身慢慢减速。
“田间的百合花。”
嘴,蒙塔格心想。观察一下田间的百合花。
“丹汉牙膏。”
它们不劳作——
“丹汉……”
观察一下田间的百合花,闭嘴,闭嘴。
“对不起,人总得小心些。”
他望着蒙塔格腋下的书,无法移开目光。“看来是真的。”
蒙塔格跨入屋子。前门关上。
“坐下
火车门咻的一声打开。蒙塔格站起身。车门叹了口气,开始关上。他这才跃过其他乘客,脑中尖叫着,及时冲出正要关合的车门。他踩着白色瓷砖奔出地下道,没有理会升降梯,因为他想感觉自己的脚在动,胳膊甩摆,肺部抽紧、放松,感觉他的喉咙被空气灌得发干。一个声音自他身后飘至,“丹汉丹汉丹汉。”火车宛如一条蛇嘶嘶作响。火车消失在它的洞孔内。
“哪一位?”
“我是蒙塔格。”
“你有什么事?”
“让我进去。”
“丹汉。”
“我说百合!”
乘客瞠目。
“叫警卫。”
“这个人失……”
“牙膏!”
他猛然掀开书,翻着书页,仿佛盲人似的摸索着,挑拣个别字母,眼睛眨也不眨。
“丹汉。拼法:D─E─N─”
它们不劳作,也不……
炙热的沙子唰唰漏出空的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