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费伯说,“要不是事情严肃,否则你的想法真令人发噱。你需要的并不是书,而是书上曾经写过的一些东西。也是如今的‘电视家人’原本可以传达的东西。那些细枝末节和知觉意识原本可以透过收音机和电视表现出来,但是却没有。不,不,你要找的东西并不是书!你要找的东西在旧唱片、旧电影、老朋友身上才找得到;要在大自然和自己内心寻找它。书只是储存许多我们生怕自己会忘却的东西的一种容器。书本身毫不神奇,神奇的是书上说的东西,是它们如何将宇宙的一鳞半爪缝缀成一件衣裳。当然你不可能知道这些,我说这些你当然还无法理解。你的直觉是对的,这一点才重要。我们缺少了三样东西。
“第一样:你知道像这样的书为什么如此重要吗?因为它们有质。那么,质这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在我看来,它代表肌理。这本书有毛孔,它有特征,这本书可以放在显微镜下检验。你会在镜头下找到生命,丰盛无垠。毛孔越多,每一平方英寸所真实记录的生命细节就越丰富,你看见的越多,也就越‘有知识’。总之,这是我的定义。清晰的细节。崭新的细节。上等的作家经常触探生命,中等资质的作家轻描淡写它,等而下之的则是强,bao它之后,任它招蚊惹蝇。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书遭人憎恨畏惧了吧?它们呈现出生命真相的毛孔。耽逸恶劳的人只要看蜡制的圆脸,没有毛孔,没有毛发,没有表情。我们生存的这个时代是花朵赖花朵维生,而不是靠丰沛的雨水和黑色的沃土生长。就算是烟火,尽管美丽,也来自土壤中的化学物。然而,不知怎的,我们却以为自己可以靠花朵和烟火来成长,无需完成真实的轮回。你知道赫拉克勒斯和安泰俄斯的神话吗?就是那个巨大的摔跤手安泰俄斯,只要他的脚牢牢踩在地上,他就力大无穷。可是等他被赫拉克勒斯举到半空中,双脚离地,他就轻而易举被消灭了。如果这个神话对于今天,这个城市,这个时代的我们不具任何启示,那么我真要疯了。喔,这就是我所说我们需要的第一样东西。质,信息的肌理。”
“那第二样呢?”
“闲暇。”
“哦,可我们有的是空暇。”
“空暇,没错。可是思考的时间呢?你要不是以时速一百英里飙车,快得让人只想得到危险,无法思索其他,就是在玩什么游戏或是坐在房间里,无法跟四面电视墙争论。为什么?因为电视是‘真实的’。它是眼前的,它有维度。它告诉你要想些什么,而且强行灌输。它一定是对的。它看起来对极了。它催迫你朝它的结论去思考,你的脑子根本无暇反驳:‘胡扯八道!’”
“只有‘家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