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德里德,不是你报警的吧!”
她把提箱塞进等候的甲壳虫,爬上车,兀坐喃喃:“可怜的家人,可怜的家人,哦,一切全没了,一切,一切,这下子全没了……”
比提一把抓住蒙塔格的肩膀,甲壳虫以时速七十英里疾驰而去,眨眼行至街道远程,消失。
一阵碎裂声,就像个用凹凸玻璃、镜子和水晶三棱镜做成的梦,片片碎落。蒙塔格悠悠忽忽四处走动,仿佛又一场无法理解的,bao风雨吹得他转动身子,看斯通曼和布莱克挥动斧头,击碎玻璃窗,好使空气流通。
一只骷髅蛾窸窣掠过一扇冰冷的黑色纱门。“蒙塔格,我是费伯。你听到我了吗?出了什么事?”
整条街的住家都亮了灯,打开大门,观赏嘉年华会开始。蒙塔格和比提,一个带着赤裸裸的得意,另一个则无法置信,盯着眼前的屋子,这间即将有火把在里头变戏法,玩吞火特技的马戏场。
“唔,”比提说,“这可是你自找的。老蒙塔格想飞近太阳,可此刻他把自个儿该死的翅膀烧着了。他还纳闷为什么。我早先派猎犬到你家附近,难道暗示得还不够?”
蒙塔格的脸孔全然呆滞,毫无表情;他感到自己的头像一尊石雕,转向隔壁那栋坐落在缤纷花篱中的漆黑屋宇。
比提嗤鼻。“哦,不!你不会是被那个小白痴的那套话给骗了吧?花朵、蝴蝶、树叶、落日,嗯,去它的!这些全记在她的档案表里。咦,想不到,我居然一击中的。瞧瞧你脸上那副难过的表情。几片小草,月有盈缺。真是垃圾。她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益处?”
蒙塔格坐在火龙的冰冷防护杆上,把他的头往左边移动半英寸,往右边移动半英寸,左、右、左、右、左、右……
“我出事了。”蒙塔格说。
“多可怕的意外啊。”比提说,“因为这年头人人都知道,绝对肯定,我绝不会出事。其他人会死,我继续活着。没有后果,也没有责任。只不过其实是有的。不过,我们别谈这些,嗯?等到后果临头,一切都太迟了,不是吗?蒙塔格?”
“蒙塔格,你能不能脱身,逃跑?”费伯问。
蒙塔格走着,但并
“她什么都明白。她并没有对任何人做任何事。她只是听其自然啊。”
“听其自然,去它的!她让你心神不宁,不是吗?她就是那种该死的行善者,耍弄那套‘比你圣洁’的沉默伎俩,他们就靠这本事让别人感到愧疚。你是混账,他们就像午夜升起的太阳,让你在舒服的床上淌汗!”
前门打开;米尔德里德奔下前阶,像做梦似的僵硬地抓着一只手提箱,一辆甲壳虫出租车咻的一声停在街边。
“米尔德里德!”
她身子直挺挺地飞奔而过,她的脸刷白如粉,她的嘴因为没擦唇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