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不是在焚烧。它是在散发温暖。
他看见许多只手凑在它旁边取暖,一只只胳膊藏在黑暗中的手。手的上方,一张张没有表
他的脚踢着一样东西,发出钝响。
他伸手在地上摸索,往这儿探一码,往那儿伸一码。
是铁道。
当年从城内绵伸,越过土地,穿过森林,如今生了锈,弃置河畔的铁道。
这正是通衢大道,通往他意欲前往的任何目的地。这正是唯一熟悉的事物,是他或许会需要一阵子的幸运符,是他深入荆棘丛和一片片嗅觉、触觉和感觉的湖泊中,置身于落叶飘舞窸窣声中之际,可以摸摸它,用脚感觉它的幸运符。
马不停蹄的奔逃,汗流浃背,几乎溺死,才逃到这么远,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正以为自己安全了,舒了口气,终于回到陆地上,却只发现……
猎犬!
蒙塔格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呐喊,就好像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结局似的。
形体猛然迸逃。那双眼睛消失了。枯叶堆像一阵干雨纷飞。
蒙塔格独个儿置身荒野中。
他走在铁道上。
走着,走着,他愕然发现自己突然间如此肯定一件他无法证明的事实。
曾经,许久以前,克拉莉丝曾经走过这儿,此刻他正走过的地方。
半个钟点后,冷飕飕的,他小心翼翼走在铁道上,充分意识到他全身上下,他的脸孔,嘴巴、眼睛壅塞着黑暗,他的耳朵壅塞着声响,他的双腿被荨麻扎得刺痒,他看见了前方的火光。
火光忽隐忽现,像只眨巴眨巴的眼睛。他停步,生怕自己呼口气就会吹熄了那火光。但是火光停在原处,他警惕地从远处慢慢挨近。他花了足足一刻钟才挨到它的近旁,然后他停下来,从掩体后望着它。那小小的闪动,那又白又红的颜色,那是一团陌生的火,因为它对他的意义大异往昔。
一头鹿。他闻到像香水掺杂了鲜血的浓郁麝香和黏稠的动物呼吸,所有这无垠的夜晚中的小豆蔻、苔藓和豚草的气味,而林木随着他眼内脉搏的悸动扑向他,抽退,扑至,抽退。
地上起码有上百万片枯叶;他跋涉其中,一条味如热烫的丁香和温暖的灰沙的干河。还有别的气味!有一种气味就像一般土地上收割的马铃薯,因为夜间泰半的月光映照而白净、冰冷、生嫩。还有一种气味像瓶瓮里的腌黄瓜,一种气味像家中餐桌上的大麦,一种淡黄色的气味像罐子里的芥末,还有一种气味像邻家院子里生长的康乃馨。他放下手,感到一棵野草像个孩子似的磨蹭他。他的指头味如甘草。
他伫立呼吸,吸入越多陆地的气味,也就充盈着越多陆地的细节。他并不空虚,这儿有的是东西可充实他。永远绰绰有余。
他走在枯叶的浅滩中,踉踉跄跄。
而在陌生中,有一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