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搞得老黄大是意外。杀人的事呵!他原本憋足了劲,打算和这个光头鏖战几天几夜,抽丝剥茧,刨根问底。
为什么要杀他?
……本不想杀他。起初我就不打算抢司机。开出租的看着光鲜,其实也他妈穷命。但我没条件抢银行,抢司机来得容易。钢渣咝起了烟,说话就放慢了。他看看眼前这老胶鞋,忽然想起来,在小于的店子里第一次见到他,很直接就感受到一种威胁。很少有人能够传递给钢渣这样的感觉。往下钢渣又说,那晚上我们说要去大碇,好几个司机都不接生意。也是的,要是我开车,见两个男的深更半夜跑这么远,也不会接生意。……实在太穷了,不瞒你说,我差点就去捡破烂了,又放不下这张脸。这么穷的光景,我他妈偏偏和一个女人搞上了。那个女人等着钱用……你也认识那女人。
老黄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讲得这么详细。他以前见过的杀人犯,逻辑往往有些紊乱,说话总是磕磕巴巴。
钢渣又说,本来也不知道要撞上哪个倒霉鬼。司机都太警醒,我跟皮绊那晚没什么指望了,站在三岔口抽烟,抽完了就准备回去睡觉。这时候羚羊3042主动开过来揽生意,问我们是不是要去大碇,还说不打表五十块钱搞定。我看他的驾驶室,没有装隔栅,估计这人是新手,家里缺钱,见到生意就捡。既然他送上门了,我们就坐进去。我没看出来他是小于的哥哥,他俩长得不像。他妈的,既然是兄妹,就应该长得像一点。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钢渣要了一支烟,抽了起来。他又说,开到半路上,我说你把钱拿出来,不为难你。这家伙竟然当我是开玩笑,骂粗话,说他没带钱。我受不了这个人,他有些呆,老以为我们是在跟他寻开心。于是我照他左脸砸一拳头。他鼻子破了,往外面喷血,这才晓得我不是开玩笑。他一脚踩死刹车想跟我打架。他身架子虽大,却没真正打过架。他操起水杯想砸我,我脑袋一偏,那块车玻璃就砸碎了。我撂他几拳,他就晓得搞不赢我。在他摆钱的地方,我只抠出三百块不到。我叫他继续往大碇开。他一路上老是说,把钱留一点。我有些烦躁,要是他有一千块钱,我说不定会给他留一百。但他只有两百多,我们已经很不划算了……
为什么要杀他?你已经抢到钱了。
……本不想杀他,我俩脸上都黏了胡须,就是为了不杀人。开着车又跑了一阵,我才发现帽子丢了,应该是从车窗掉出去的。我头皮有几道疤,脑门顶有个胎记,朱砂色,还圆巴巴的——我名字就叫邹官印。我落生时,我老子以为我将来会当官。可他也不想想,他只是个挑粪淤菜的农民,我凭什么去当官?有的路段灯特别亮,像白天一样。我头皮上的这些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