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信任。”
父亲松开领带和礼拜天穿的短袖衬衫的领子。“首先,年轻人,我并不害怕基兰加的任何人。我是向全人类报送上帝的伟大喜讯的信使,他赐予我的伟力,要比野蛮的公牛或最强壮的异教徒更有力。”
对此,阿纳托尔平静地眨了眨眼。我猜他肯定在想父亲把他看作了哪一种,是野蛮的公牛呢,还是强壮的异教徒。
“其次,”父亲继续说道,“我要指出你显然必须明白的事情,那就是恩杜兄弟哪门子牧师都算不上。他要关心的是如何管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非精神方面的事务。但你说得很对,我身边是还有一位牧师,他正牵着我的右手。主就是我们的牧羊人。”自然,父亲得让人觉得他很清楚阿纳托尔谈的那人是谁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使他不明就里。他从来就是个万事通老爹②。
“对,对,当然啦,主就是我们的牧羊人,”阿纳托尔很快地说道,似乎他对此并不怎么相信,只是想尽快从中脱身,“可我说的是恩甘噶塔塔·库伏顿度。”
我们都盯着桌子中央,好像有什么东西四脚朝天地死在了那儿。哈,我们都认识塔塔·库伏顿度。我们见过他斜着眼,嘴里喋喋不休地远远走来,他的身子总是大幅度地前倾着,让人觉得他马上就要往前摔下去了。他的一只脚上长了六个脚趾,但这还不是他全部的怪异之处。有时候,他在集市上卖阿司匹林,神情高贵,俨然基戴尔医生③。但另一些时候,他用白色涂料把自己从头到屁股(我说的就是屁股)刷了个遍,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还看见他蹲在自家前院里,四周围着几个老头,他们一起喝棕榈酒,最后全都喝得东倒西歪。父亲告诉我们塔塔·库伏顿度犯下了伪先知的罪。据说他和几个已成年的儿子都会算卦,他们算卦的方式就是把鸡骨头扔进葫芦里。
“阿纳托尔,你把他叫作牧师是什么意思?”母亲问,“我们都以为塔塔·库伏顿度是酒鬼呢。”
“不,玛玛·普莱斯,他不是酒鬼。他是个受人尊敬的恩甘噶,相当于维护传统的牧师。他是塔塔·恩杜的好参谋。”
“参谋,胡说八道。”父亲说着,从椅子里半直起了身子,开始拿出浸信会的调调。他那红色的眉毛在阴沉的眼神上方熊熊燃烧,那只坏眼因突然紧绷的表情而稍稍眯了起来。“他是那种很少见的坚果④,他就是那样的人。那种坚果落下的地方从来不会离它生长的树太远!在我来的那个地方,先生,都把他那样的人叫作巫医。”
阿纳托尔拿起一块母亲缝的布餐巾,在脸上摁了摁。汗珠不断沿着他的鼻子淌入那些细小的垄沟里。妹妹们仍死命地盯着他看,这也难怪。自从夏天母亲让阿克塞尔罗特先生从我们的餐桌边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