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盘腿坐在门廊地板上,梳着头发,聆听当天刚刚开始大合唱。只黑白相间鸣禽远在晨曦初露之前即已欢唱,声声尖利“斯威特,斯威特!”刺破她睡眠。迪安娜能想象得出它就在屋外,绕着白杨树树干转圈,朝着初现晨曦歪着那斑马纹小脑袋,用高亢嗓音将昨日从日历上撕下,撞开充满爱欲夏日。被这歌声惊醒后,她套着睡衣,光脚冲向门廊,此刻搁在膝头梳子则是后来碰巧想起来才拿上。她得好好听听这歌声:纵情夏日,这旺盛繁殖季。夏日盛大激情将令万物沸腾欢愉直至精疲力竭。但只要有灵活翻动双翅,或规律跳动心脏,抑或是在土中蜷曲待展种子,但凡这世间活物,都难以抑制地迎接着夏日来临。
黑白相间鸟儿欢唱声乍起,其他鸣禽也很快惊醒。她先听到黑枕威森莺段切分节奏乐句,以弱拍收尾,像是开个不错玩笑。接着,黄腹地莺本正经地唱起啭鸣颤音。此刻,灰色微光正自天际渗入,她是透过黑黢黢树木枝杈才窥见这微光。山谷形状不偏不倚,两侧群山峭壁连绵,树木耸峙入云。如果你满心巴望着悠长白昼和灿烂阳光,小木屋就不是个好地方,但世上没个地方能有这般动听晨曦大合唱。在求偶旺季,此等乐音就如同大地在放声歌唱。待阳光将鸟儿接连唤醒,这歌声便会逐渐升高:随后出场是黑冠卡罗山雀,开始兄弟姐妹们只是各自定调吹起口哨,继而渐渐合拍。任何只卡罗山雀都能辨明这些音调,但人耳很难做到,尤其在这样大合唱中还有其他种类鸟儿鸣声。迪安娜微笑着,她听出第只加入合唱棕林鸫歌声,那声音犹如拇指拨过梳子齿尖。在她孩提时代,最初俘获她正是这种鸟儿鸣声,而非每天清晨农舍窗前草地鹨或麻雀歌声。但棕林鸫是栖息在高海拔地区候鸟,她只有在山上或跟着爸爸外出钓鱼时才能听到它们歌声。也许,在她跟去钓鱼之前从未真正听过鸟鸣,而钓鱼大多时间都是在树林里默默地等待着,很少有鳟鱼上钩,话也说得不多。她若是问,爸爸就随口胡诌,说“那是梳子鸟”,而她则顺理成章地把这鸟儿想象成梳子形状生灵,浑身亮粉色。许多年以后,当她在《彼得森野外指南》中见到这种外形普普通通棕色鸟儿时,不由得阵失望。
晨曦大合唱此时已演变成种啸歌,无数雄鸟正对无数沉默雌鸟诉说着绵绵情话,雌鸟则挑选着如意郎君,准备使这世界焕然新。如果你无法捕捉到某种鸟儿独特歌声,那听来就是片嘈嘈切切:玫瑰色胸脯松雀吟唱着甜蜜复杂十四行诗,绿鹃反复咏叹着组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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