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万物失色,憔悴而疲惫。许多蚊子在我耳边嗡嗡哀鸣,一个接着一个,落到我的脸颊和双手上。幸好我穿了莱蒂堂兄这身古怪而过气的装束,因此裸露的皮肤很少。蚊子落到我的皮肤上时,我眼疾手快,一记掌击。一些蚊子飞走了,一只没飞走的蚊子正在我的手腕内侧大肆啜饮,被我一巴掌打得开膛破肚,余下一滴泪珠状的血液顺着小臂内侧往下流淌。
蝙蝠在我头顶上方盘旋。我向来喜欢蝙蝠,可那天晚上的蝙蝠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就和饿鸟一样。想到饿鸟,我不禁浑身发抖。
黄昏在不知不觉间化作夜晚,此刻我正坐在花园的精灵环内,什么也看不见。灯光,亲切温暖的电灯灯光,在房屋里亮了起来。
我不想惧怕黑暗。我不怕任何真实的事物。我只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在漆黑之中,等待一个从我身边跑开且没有回来迹象的朋友。
猎狗说:“我就
“如果你不赶紧来,就等着吃苦头吧。”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妹妹,但我在草环里面,而她在外面。
要是随身带着本书就好了,尽管天色已经暗到几乎没法看书了。我再次在脑海中默念眼泪池中的那只老鼠所念的长诗。跟我到法庭去,我要把你控告,我不睬你的辩解,要把你审判。
“乌苏拉去哪儿了?”妹妹问,“她应该上楼回她的房间了,可她不在房间,不在厨房,也不在卫生间。我想喝茶。我饿了。”
“你可以自己动手做吃的。”我对她说,“你又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婴儿。”
无可避免地迎来了结尾。
我就是陪审员,我就是法官,我要亲自执法审判,我要判处你的死刑!
当我睁开眼睛抬头看时,猫眼石矿工已经不见了。
天空越发灰暗,世界正逐渐失去深度,折入黄昏。不知影子们是否还在原地,反正我是感觉不到它们了,或更甚之,也许影子已遍布整个世界。
妹妹从房子里出来向我跑来,呼唤着我的名字。当快到我身边时,她停下脚步,问:“你在做什么?”
“乌苏拉在哪里?”
她被来自异域的秃鹫怪撕成了碎片,说真的,我觉得你也是它们的一员,或被它们控制了,或诸如此类。
“我不知道。”
“等爸爸妈妈回家,我就告诉他们你今天很可怕,总是吓到我。你等着瞧吧。”她真的是我的妹妹吗?她的声音语气无疑和我妹妹一个样,可她一步也没跨入绿草环。她冲我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回房子。
老鼠对恶狗说:“这样的审判,既没有陪审员,又没有法官,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
“没什么。”
“爸爸打来电话了,他叫你去接电话。”
“不,他没有。”
“啊?”
“他没有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