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水倾泻而下,于碗中点滴不漏,碗茶汤顷刻间便制成。茶博士躬身,口中道“好儿嘞您哪”!姿势优雅,气呵成。
督办府包座是在最前排右首。因都是些女眷,尹副官陪侧,中间设道纱屏,与场上隔开。
闹场锣鼓响起,这新来戏班子,按例儿加演出“跳加官”。几个人戴着面具、官帽,紫袍高靴,手里执着“天官赐福”、“招财进宝”和“黄金万两”等条幅,颇为吉庆。笙哥儿十分欢喜,竟跟着有些手舞足蹈。昭如倒是意外,继而也高兴起来,想着他平日太安静,这时候才是男孩子本相。
前面几出文戏,未免期期艾艾。昭如将手中十八街老麻花掰碎,点点地喂孩子。这时候,个不知规矩观众,突然喝声彩,将她吓跳,这才知是《火烧大悲楼》开场。
这扮济公,便是徐汉臣。虽不是很懂戏,可那日听尹副官说回,便也知道这个角色是老生、丑角并演,很考究功夫。只见这徐汉臣,扮相十分滑稽,眉目举止间却有种从容,便知有末行融入。番唱做,行云流水,也渐渐令人人境。酒肉佯狂,虽也演得放旷,却是谑而不浮。昭如心里便暗暗有些赞叹。正这时,却听见有笑声。她侧过脸,看笑正是五姨太小湘琴,原是为场上个扣子,未免笑得有些忘情。昭如便想,到底是个孩子,难以处处收敛。这想着,小湘琴却也发现有人看她,便收拾笑容,用丝帕拭拭嘴角,脸正色起来。
待戏散场,昭如与众女眷等着司机将车开过来。谈笑间,尹副官说,看,徐汉臣出来。就见从戏院边门前后走出两个青年。个穿着举止都十分倜傥,是新式做派;另个生得清俊,着长衫,稳重很多。尹副官就说,穿西装叫韩奎三,与徐是师兄弟。几个人便就知道长衫青年,正是徐汉臣,都有些瞠目。原来这唱老生,是如此年轻人。这两个人叫辆人力车。车经过他们,徐将礼帽慢慢戴上,消失在夜幕里头。
立夏后,督办府里原不太好过,闷热得很。昭德便着人到南城门买些冰块来。温度是下来,可冷飒飒,到底是不舒服。
昭如听说年初法租界刚刚开劝业场,竞还没去过。便抱笙哥儿,叫上二姨太道,说去看看。这看,还真见世面,心想,到底是西洋人手笔,倒似到个花花世界。五层大楼,外头建得像个洋人宫殿般,里面却是个大市集。眼花缭乱间,她便也买许多东西,欢天喜地地回来。临进门,却听见云嫂大嗓门,说,太太,你可估摸不着。有人来看您。她正纳闷,云嫂接过她手中东西,到底憋不住笑,说,在厅里呢,咱家老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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