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耀面色猛然变,闷声说,好你个沈德荣,过寿,你倒是由得个老鸨儿胡作非为。
众人听不清爽这番对话,只见沈老板并不矮小身形,正点点地塌陷下去。明耀身旁和田,本闭目养神。这时候睁开眼睛,淡淡笑,说道:三爷,在下倒有个救场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明耀目光顿,只说,中佐尽管直言。
和田放大声量道:早有耳闻,府上四老爷琴艺,在这襄城里是绝。若四爷肯赏个面,与言小姐联袂,琴音龢同。等在座闲人,也算是共襄盛举。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听来却是惊,纷纷将目光投向明焕。
角儿,个戏痴岂能错过。
台下鸦雀无声。
和田撩起长袍,施施然在那空位上坐下,对明耀略点下头。明耀与管家耳语。鼓点又重新响起来。
仁桢实实地盯着和田。台上唱是《定军山》,老黄忠个亮相。其他人此时尚有忌惮,和田却嘹亮地叫上声“好”。仁桢心里突然出现烧灼感觉,烧得她阵钝痛。她看着这男人,紧紧捏住拳头。这时只手掌包裹住她手。绵软厚实手掌,用下力。她转过脸,看见是阿凤。阿凤安静地看她,以旁人不知觉动作,将她腮边颗泪拭去。
言秋凰戏压轴。她出场,已是掌灯时分。夜幕深蓝,看不见底,将戏台衬得璀璨。远远有几颗星,格外亮。
明焕正襟危坐,脸上无丝表情。便有人偷眼望言秋凰。言秋凰站在暗处,正执起块丝绒,细细擦那鸳鸯剑,亦冷寞如置身事外。
半
众人片悸动。戏单上写是《望江亭》,出来却是手持鸳鸯剑虞姬。然而,她美,只瞬间,将这悸动平复。依稀灯光里,这女人走着台步,步颦,牵动着观者呼吸。待转过身来,如意冠、鱼鳞甲,只见凤斗篷波澜微现,随身段摇曳。仁桢想,“扮上谁便是谁”,这是何其飒爽个言秋凰。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这个言秋凰,净冷声音,裂帛般,将这夜色裁开。
此时,却听见琴声戛然而止。人们看见头发花白琴师,以个十分痛苦姿势,慢慢倒在地上,开始抽搐。班主慌,急急地走到台前。看眼,整个人都六神无主起来。他招呼声,几个跑龙套小子,将琴师扶起来,架出去。班主走到明耀跟前,几乎半跪下来,说,老爷,他这毛病,几年未犯。今天寒凉,也怪该死。
明耀强自镇定,横扫他眼。管家低声说道,快,换个上。
班主脸发白,嗫嚅道,今儿本带两个琴师来,可锦月楼那边,硬给湘绣姐点名截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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