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耀终于站起身,厉声道,老五,别胡闹。
姚永安停下手,站起身,先冲众位鞠躬,说道:三哥,这是生疏。在欧洲看歌剧太多,把京胡拉出小提琴调。
众人阵哄笑,看他怯怯眼神,像是怕被责罚顽皮小子,笑得更为厉害。
明耀终于憋不住,也笑,嘴里不停道,你这个老五,让说你什好。
没笑只个和田,他皱下眉头,说,三老爷,府上可真是藏龙卧虎。
晌,明耀终于沉不住气,唤声,老四。
明焕这才起身,对众人作个揖,道:内人身故,意已决,立誓不涉丝竹,断弦为证。
众人见平日沉默寡言冯四爷,此刻句句掷地有声。和田轻轻笑,说,也罢,大好日子,倒好像是难为四爷。如此,明耀兄耳顺之年,怕是不怎痛快。
明耀面色晦暗,有些难看。定定坐着,如尊经年石像。
这时却响起个声音,说道,既为贺寿,图个喜庆,便无须拘礼。三哥,这京胡也略通二,不如让来献个丑罢。
这声音阴飒飒,听人脊背上阵凉。
这时,仁桢看见父亲站起来,默然走到姚永安跟前,接过京胡。
他坐下来,用习惯手势紧紧弦子。蓦地,段琴音静静流泻出来。方才还在戏笑众人,惊醒般,看着冯四爷闭着眼睛,神态清净端穆。手中动作,行云流水,似与他无关。
言秋凰竟也忘开口,只伫在方才暗影子里。明焕停停,重新起音。是段南梆子。言秋凰走几步,方唱道: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继而长叹,念白: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派清秋光
这声音十分洪亮,听来却有些油滑欢快,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却见个西装青年已经走到台前。仔细看,虽然打扮得时髦,眉目间却有些年纪。形容浓郁,本是庄重底子,却因为神情浮夸,举止显得轻率。
仁桢回过神,看见姚永安,已将块麂皮垫在自己腿上,似模似样地坐下来。三大爷没有说话。三娘明知道这是个台阶,讪笑道,老五,这可是你三哥寿诞,若你又是来耍宝。可仔细这做嫂嫂揭你皮。
姚永安挤挤眼睛,说,您就擎好儿吧。
也就在这时,仁桢看到他与自己眼神交接。这交接瞬间十分冷静,让仁桢心中凛。
鼓点响几声,姚永安起个音,明耀已心知不妙。段“二六”,开头勉强算拉成调,渐渐地,却荒腔走板起来。来宾议论纷纷,台上姚永安,却彷佛浑然不觉,只脸如痴如醉样子。言秋凰站在台上,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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