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芬笑说,得,吹牛吹过海去。
永安急,说,你别不信。这两下子是不怎,却还在文笙媳妇儿她三大寿宴上救过场。文笙,你可听仁桢说起过?
文笙听到,愣。张脸忽而跳出来,熟悉脸,此刻却有些模糊。永安不理,径自起个音儿,说,今儿给你们来出家乡戏,《三上轿》。
到开腔,唱出却是女人声。永安捏着嗓子,如泣如诉。豫剧唱词,文笙是听不懂。但是,却听出这有些凄厉唱腔里,些许不甘心。永安胖大面庞上,眼眉拧着,如痴如醉哀怨相。这原本是可乐,秀芬便指着他笑,对文笙说,这洋相出,倒可以去“大世界”挣钞票。
可两人笑着笑着,却看永安神情渐渐肃穆起来,眼角间有些晶莹东西,闪动下。听人,看人,也收敛声色。他于是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拉下去,唱下去。
觉得文笙看他,便道,没见过你永安哥还有这本事吧。年轻在老家时候,做起木工来,也是把好手。自己能打半堂家具。
文笙便说,大哥,别打。还是和你们换换,底下屋也宽绰些。让嫂子爬楼梯,总不是个事儿。
永安停下手,定定看着他,忽而笑,眼梢嘴角纹路在汗水间格外清晰。他说,是,大哥领受。你也该有个“嫂子”。
文笙便要回房去,说,那收拾收拾。
永安道,听秀芬说,你还欢喜她做菜。不嫌弃,以后就块儿吃。要说家子,就得有家人样子。
大清早,文笙听到厅里水响声音。走出去,看见靠窗人影。
是秀芬,低着头,正用力在只大木盆里踩着。每次踩下去,便用手微微护着腹部。她小心翼翼提起脚,水便是“哗啦”声。晨光初现,鱼白天色,衬得她身形轮廓分明。这时候,她挺起身
以后,文笙就和两口子起吃晚饭。统共几个菜,秀芬变着花样做,便不觉得重样。永安说,早知道你有这好手艺,先前住租界时候,该把那个坏脾气厨子辞。做道腌笃鲜,那个咸,像打死个买盐。现在倒没什好东西给你做。
秀芬说,你们哥儿俩,往年都是好东西吃惯。如今觉得对你们不起,叫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永安叹道,说起米,昨儿下午,看见多伦路上有群抢米。里头有个熟人,原先东亚银行职员。去年还神气着,混成这样,也真是不中。
吃饭,永安上楼,东翻西找,半晌,执把胡琴下来。胡琴旧得很,满是灰土。秀芬就拿着抹布给他擦,说,当搬家时候扔,你倒带来。
永安说,哪里舍得扔,瞧这琴筒,真真儿金星紫檀。跟走南闯北,路到过大不列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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