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入秋,文笙又见到钟阿根。
阿根壮壮实实,看不到点病容。脸色竟是黑红,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
文笙心里头欢喜,问他说,不咳?
阿根说,不咳。要谢谢你带去看洋大夫。个卖药,病起来,倒是泥菩萨过江,说来也惭愧。
文笙说,人食五谷,谁能没个大小毛病?回来就好,楼下那间房,房东还空着呢。
她说这话时,不自觉间,飘过个眼风。走到眉梢,却煞住。她于是又低下头,闷声说,文笙,你得有个人照顾。
文笙说,嫂子,这阵子多劳动你。
秀芬摇摇头道,不是说这些。是说,你该正经有个女人。那位冯小姐,要早些娶过来。
文笙默然片刻,说,你倒记得她。
秀芬笑,说,怎会不记得,那次派对上,你们两个跳起舞,连旁人手脚都不自在。可是,却看出,她是个知冷热人。
体,用手在腰间轻轻捶打。抬起头,看见文笙,微笑道,起来?没吵着你吧。
文笙说,没有。
秀芬说,想趁着天好,将床单洗。过会儿晾上,阵风,后晌午就干。
文笙说,嫂子,帮你吧。你要小心着。
秀芬道,不碍事,也该多动动。你瞧,个人动,倒是两个人使力。
阿根说,文笙,这回来就是看看你,买点东西,就回去。想想没个金贵命。
不知为什,文笙眼底有些发酸。他看外头,物景,渐被苍苍暮色笼住。
秀芬举起件衬衫,抖抖,就着灯光看看,摘去个线头,说道,冯小姐好,要人看。这姑娘是有些脾气,可看得出,将来能过日子。
文笙叹道,这哪里能看得出。
秀芬搁下手上活儿,说,样是个人,得分会不会看。你见第面,可看出是个过日子人?当年,在“仙乐斯”上身第件行头,是自己裁。自然是没有钱,在“庄兴”做身象样旗袍,得没日夜地陪大半个月舞,不值得。如今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倒像是受多大委屈。你们男人,看女人总是不准。到头来,看得准,还是女人自己。
不过,她顿顿,又说,若自己看不清爽,旁人看得准不准,又有什相干。
说到这,她眼睛低垂,目光落在肚腹上。内里是如水温柔。
傍晚,文笙回来。秀芬坐在凳上迭衣服。看见他,将身旁摞衣服捧过来,说,收好。
文笙看,正是这两日散在屋里,里头有自己内衣裤。他脸热下,说,嫂子,这怎好。
秀芬没抬头,手里忙着,说,怎不好,几件都是洗,顺手事。
见文笙仍木着,她这才意会,笑说,自家人,没那多讲究。再说,嫂子什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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