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知道,他在般若庵吃过这最后道菜,叫作“待鹤鸣”。
月傅是三个月后,发现有身己。
庵中妙尼流传着“断赤龙”这种功法,可补足五漏之身,她并未习练过。当然是会吃些中药,但终于,还是来。
她告诉慧生。
慧生沉吟下,问她,你想不想保这个孩子?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眼神硬,竟然哭。他俯在月傅身上,哭。
月傅什没做,静静地看这男人,将自己哭得像个孩子。这哭声击穿她,让她在瞬觉得,身体里有无数空洞。然后在这哭声里,她动不动,又默默地抱紧他,将这些空洞,个个地填补起来。
陈赫明睡很久很久,到第二日接近中午,才醒过来。
他又是谈笑风生样子。看见桌上,已经为他备好席斋。最后有道功夫菜,月傅说,是为他新制。味道分外地好。
是整只冬瓜,掏空。里面填上鲜莲、松茸、云耳、榆耳、猴头等十味。用素上汤炖两个时辰,末将昨天买栀子拆瓣撒在上面。传说,这十味素珍,都是南极仙翁用来饲他坐骑白鹤。
还俗,这清装给,算是个念想。
陈赫明沉吟下,说,想起,是素与你交好那个檀道庵女尼,法号叫“悟定”。
月傅说,也没那多交好,只是又少个说话人。
陈赫明道,她也算嫁得其所。那个南社蔡哲夫,算是个博古之士,配得起才女。他治过枚印赠,“柴溪”。
月傅说,谈溶送颗,说也是他治,叫“茶丘”,和你那个倒很工整。
月傅沉默。慧生说,保与不保,各有利弊。就是要赌赌。你可记得白衣庵薇傅,孤注掷生下来。跟盐运使
陈赫明吃完,匆匆地就走。
这走,他从此没有再回来。
因为走得太匆忙,他甚至没有来得及问这道菜名字。
他应该也不记得,有次闲谈时,他与月傅开过个玩笑。
他说,这多名菜,都是以人作名,好比“太守羹”“考亭蔊”“东坡豆腐”“元修菜”。他问月傅,什时候,也用他名字制上道。
她说完,不知怎犹豫下,接口道,还有另枚,也留给,是她常用“画梅尼”。
陈赫明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问道,月傅,你日后若是还俗,想跟个什样人?
突如其来句。月傅不言,良久正色道,司令莫取笑。入空门,这些由得人去想吗?
月傅端点心来,两个人慢慢地吃,都不再说话。
夜里头,陈赫明又惊醒。月傅见他满头大汗,煞白脸色,大睁着双眼,使劲喘着气,像是溺水人。待气喘匀,他说,邓锵死。他们说,是给大哥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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