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开始回想从家里后院所仰望八角山是什样子,那山脉怎样从视线中展开。桃子眼前经常浮现出八角山样子和故乡风景,她甚至觉得可能自己最在意就是那座八角山。它绵延着与大地连接,那样宽广,那样坚实,衬托出桃子现在立身之处狭小和脆弱。也许有些后知后觉,桃子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抛弃什,然而即使意识到,她也无法转身吃回头草,只能咬牙坚持。
过阵子,阿时回到故乡去。剩下桃子人,她越发不爱说话,就算有人当面说她对人爱搭不理,她也只是默默地低下头。那时候,支撑桃子就是心里那有着圆圆山顶八角山。
八角山。上小学、上中学,每年都有次写生大会,那天,学生们可以自由整天,去喜欢地方,画喜欢画儿,可以自由发挥,无论画什都行。
桃子也每次都兴致勃勃地拿着画板和颜料跑出去,然而环顾周围也找不出什特别想画景色,最后总是画稻子收割之后在地里堆积谷堆,以及作为画面背景圆圆八角山。住在那个鬼地方,无论朝哪里眺望,看到都是树木、山、田地,以及散落在其间民居。桃子觉得那地方无趣极,无聊透,而这切象征就是那八角山。
桃子身在东京,却在与阿时共用小房间里梦见八角山,在那个不满八平方米闷热小房间里,梦见八角山。
在梦里,八角山山顶离桃子好近。
回忆那些梦里情景,从望见八角山山顶方位来推算,桃子自己位置应该是在山脚下校舍走廊上,那校舍是木头造,已经有些年头。木头框里玻璃窗格格,从被分割为格格窗户望出去,八角山显得很雄伟。梦里桃子就是从格窗户定定地仰望着八角山。
那是在晚上。被月光照耀八角山,在桃子眼前就像整面墙壁那大。白雪覆盖八角山,就连山顶树梢上积雪都看得清二楚。山上寂静无比,展现出派神圣之气,又带着令人瑟瑟发抖威严。那冰冷山看起来好美。
梦里桃子屏住呼吸,想要登上那座山,在思忖着能不能攀登上去时,又仿佛知道旦登上去就难以回来。
桃子内心深处感到凉飕飕,寒气逼人,以至于无法呼吸。在梦里,桃子清楚地知道自己渺小和孤独。而她面对大山那样高大威严,桃子觉得自己脆弱极,就像要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桃子想倚靠着大山大哭场。
刚开始,桃子甚至不知道那座大山就是八角山,在梦里,桃子想到,那就是八角山,只可能是八角山。
从梦中醒来,八角山就稳稳地坐落在桃子心中。曾经在桃子心里平平无奇山,变成高贵耸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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