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路线图指引,周志刚望见个村子,靠路边户人家门前有棵树,树上吊着头精瘦猪,些大人孩子围观着。快走近才看清,吊在树上不是猪,是条半大不小狗,正被剥皮。那狗分明还没死,尽管脖子套着绳索,忽然张大下嘴,喘口长气,听来如同呻吟。那是它最后口气。
周志刚这老建筑工人名字中虽有个刚字,心肠却软得很,平素最见不得杀生之事,对于杀狗吃肉人,更是从内心里反感。他对牛、马、狗都有敬意,认为它们都应被人视为无言朋友,人应善待它们,它们只应在人善待之下自然老死或病死。病死对于它们同样是不幸,人绝不可以仅仅为吃肉而杀死它们。这与宗教无关,纯粹是天生善根。他山东老家那个小村靠海近,村人都半农半渔。他是从小吃海杂鱼长大,即使三年不知肉味儿也不会多想吃肉,有菜下饭就行,没菜有虾酱下饭也很满足。
到贵州山区以后,他发现许多当地养狗人家与狗关系点儿都不亲,这点与东北人很不样。在东北,狗在人眼里地位仅次于左邻右舍,“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句话在民间流
得心里阵阵热乎乎。
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有工友之情经常烘暖着安慰着疲惫不堪身心,谁会安慰那个将自己女儿勾引到这荒山野岭间“现行反g,m”诗人呢?女儿吗?那谁又来安慰自己女儿呢?如果身边连个能安慰她人都没有,对女儿也太不公啊!同样是喜欢写诗男人,瞧人家郭诚就能因为写诗带来好运。骗惨自己女儿那个男人,他究竟写些什狗屁诗,居然写成“现行反g,m”呢?难道自己女儿就得辈子做“现行反g,m”妻子吗?
周志刚又觉得心里不那热乎,如同昨天晚上被洞顶积水自上而下“冲压”番似,身心阵冰凉,觉得自己在天地间顿时变小,竹篓变得沉重。
“爱情万岁!爱情就他妈万岁!爱情万万岁!……”
耳边又传来郭诚喊声。
那小伙子还在雨中目送他,同时蹦着高喊,仿佛《工友》根本不是他写,女广播员通过大喇叭所念诗句与他毫无关系。
周志刚知道,郭诚婚姻完蛋。妻子忍受不没有年限两地分居,已在老家与别男人同居,他不久前在寄来离婚证书上签字。那是郭诚为自己代笔写信两天后事。
作为班长,他不晓得该怎安慰郭诚。他班里以前没谁需要那方面安慰,他毫无经验。
《工友》安慰得许多工人,却完全安慰不郭诚自己。
周志刚不由得加快脚步,他希望世界静下来,起码能越来越快地将广播声和郭诚喊声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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