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转过身来!”
“不转身也听得到!”
秉昆又犯倔劲儿。
父亲大步走到他背后,他听到父亲因恼怒而变得粗重呼吸声。
父亲说:“周秉昆,你和那个郑娟事,不怪你,事情变成那样,也是天意。们周家人不能做对不起别人事,何况郑娟她是孤儿寡母!你和她关系那样,证明你不愧是儿子。但是,们周家不能绝后!玥玥她是个女孩儿,并且不姓周
疼!他们都当爸爸妈妈,有家不像个家,工作累,工资低,现在要他们考大学那是成心给他们出难题!比如,有那高心气考吗?考上能路顺利地读完吗?”
父亲打断道:“那就认你们这代命!咬紧牙关,好歹把下代供到大学里去!这比把希望依赖在什吕川叔叔身上靠谱多!”
由无话可说到有些话非说不可周秉昆,此刻又无话可说。他越听越明白,父亲内心里显然对他颇为失望,却又不便直言,于是才抓住朋友们些话旁敲侧击地表示对他不满。如果不是哥哥和姐姐都考上北京大学,嫂子也考上省里重点大学,父亲也许对他不会有什失望。如果吕川这个晚上没出现在自己家里,父亲也许还会对他这个小儿子转正多少感到点儿欣慰,可哥哥姐姐同时考上北大,同样是酱油厂工人吕川即将从北京名牌大学毕业,而且下子成朋友们指望,便让父亲对他这个小儿子内心生出欲说还休失望。
秉昆觉得,父亲口口声声所说“你们”其实是“你”。秉昆头脑里并没有朋友们那些想法。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不是太多。谁不希望自己个好朋友将来成为有权力人物呢?谁不希望好朋友权力可以对自己人生起到比个人努力强大许多倍作用呢?史彦中稍微动用下自己权力,不就轻而易举地为他周秉昆学历打包票吗?学历问题如果水到渠成地解决,有邵敬文与师父白笑川举荐,他当上编辑部主任就不见得是件难事,他岂不就是科级干部吗?他认识有权力人越多,有权力人对他人生帮助越大,他越是对权力心生种自相矛盾看法——好比个单身汉对脸麻子仙女看法——想膜拜吧,他实在不喜欢麻子,想说根本不爱吧,“她”那几乎助人事事顺遂广大神通却又不能不令他五体投地。
他替朋友们所做辩护,其实也是为自己如上心理进行辩护。
正如父亲对他这个小儿子既觉得有些话非说不可,不说如鲠在喉,他也是那样。
既然有话都不能直说,他懒得继续与父亲理论下去。
秉昆转身往外便走。
“你给站住!”
父亲高声大喝让他住立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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