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起身离去时,老者说:“年轻人,请多坐会儿。”
他略犹豫,坐下。
老者那时化完妆,二人就聊起来。秉昆侧身看着老者,老者望着镜中他。
“东北来?”
“是。”
他们想通过相声在南方打开局面。那个星期,他们将快板、山东快书、手彩小戏法和流行歌曲塞入几段相声里,想要出奇制胜。快板和快书是秉昆熟活,戏法他不行,但三人中有行。唱歌他们不行,秉昆试唱几句,他们说很好。秉昆也不跟师父商议,动用公司备用金,为四人买四套中档西服——他们觉得以现代形象在舞台上说相声,必会让听者耳目新。
虽然临阵磨枪,却个个信心十足,在列车上还都背词呢!
这次南方演出,对于那三人,只是不服输问题。对于秉昆,却与面子无关,是输不起问题。
当年中国,各地发展状况差异很大。东三省愁云惨雾笼罩,华南等地热土上却仿佛吉星高照,遍地都是挣钱甚至发财机会,人人都有些亢奋,也愿意花二三十元钱买两个小时高兴。据说,有那云贵川湖广诸省乡下小妹,仅靠在大排档餐桌旁唱个晚上家乡小调就能挣百多元,个月往少说也能挣两千多元!
两千多元啊!够北方个四口之家生活大半年!
“你们说那种相声,看过。”
“请您多批评。”
“考你个问题啊,你们知道何谓相声吗?”
“这……请您赐教。”
“赐教不敢当,略知二而已。在咱们古汉语中,声音二字,那是有区别。语言对声,歌唱对音。相声者,相向说话语言艺术也。好相声,是特别纯粹语言艺术。你们那算什?不伦不类!从前
彼为人,亦人也。彼能,何不能?周秉昆心中有自信,还有股永不服输豪气。
他想,不为别,为郑娟和两个儿子再住上曾经住过苏联房,为国庆他姐和赶超他小妹不至于再失业必须赢!
他们行四人居然基本达到目标。不是说赢歌星们,那几乎不可能。侯宝林、马三立出现定赢无疑,马季、姜昆登台也能平分秋色,但他们甭想。对于他们,是与白笑川相比赢回些观众。不再是很土形象、大杂烩式内容,七八成观众耳目新并没有纷纷离席,这对于他们特别是秉昆便是胜利。秉昆没有师父白笑川在自尊心方面失落,他能摆正位置,不怎在乎歌星们出场费是自己多少倍。只要市场还认可,就心满意足矣。
得到定市场认可,主动与他们联系演出业务人多。秉昆竟有点儿喜出望外。
天,在简陋临时化妆间里,他与位六十开外瘦脸老者并坐,接受简单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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