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嘎嘎冷的一天,秉昆得到消息时正在抢修房子——他家外屋的房顶被积雪压塌了半边,寒风呼呼地灌进来,里屋也根本待不住人。秉昆及时把母亲转移到了姐姐那里,把两个儿子转移到了姐夫那里。他不得不请几天假,想和郑娟把房顶支起来。姐夫蔡晓光料到那工程根本不是他夫妻做得了的,请了一名瓦工一名粗木工第一时间赶去帮忙。他们就地生起了火堆,否则连泥也和不成。全市不少百姓人家的房顶被积雪压垮了,两名打短工的师傅已有抢修经验,预先替蔡晓光请了一名焊工,买了些钢管、木料。钢管非是一般人想买就买得到的,幸而去年年尾有家钢材厂倒闭了,库里积压了一批。他们为了能在春节前给工人们开上一个月的工资,只要有介绍信,谁都可以买。正所谓“祸兮福所倚”,不少人家的房顶塌了,那家钢材厂积压的钢管、钢梁什么的一时好卖了,厂里的工人们能在春节前领到工资把春节对付过去了,站马路牙子的短工们也有活可干,能养家糊口了。焊工师傅等钢材、工具一运到,周秉昆家就热闹了。三匠人闹周家,手锯、电锯齐用,噪声刺耳,火星四溅——这边,秉昆和姐夫蔡晓光在师傅们的吩咐下煮胶、熬沥青;那边,郑娟把易燃之物搬过来抱过去,唯恐火星溅着了。塌了的那部分房顶需补油毡,非用沥青不可;房梁的接茬儿处也得涂胶,要不日后会生虫。一时间青烟紫气缭绕,砍劈之声不绝。
秉昆质疑是不是非得用钢材,那得要花多少钱啊!
焊工师傅嘴角叼着烟说:“别舍不得花钱,钱要用在刀刃上哩!一劳永逸,矿井下都是用钢材撑顶子的,结实!”
秉昆说:“可我家不是矿井!”
木工师傅说:“你家眼下比矿井下还危险。”
来。”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霍地坐起慌张地问:“你留门了吗?”
女儿摇头。
“你怎么不留门啊你?”她吃惊得拧女儿的耳朵。
女儿忍着疼说:“我怕坏人进屋。”
秉昆又说:“我们也没打算在这儿常住!”
瓦工师傅说:“谁家又会打算在这种地方常住呢?可你们不打算常住又能搬哪儿去住呢?市里有年头没盖新居民楼了啊。”
绵里藏针的一句噎人话,让秉昆直眨巴眼睛。
姐夫蔡晓光打圆场,息事宁人地说:“怎么修咱得听师傅们的,咱们是外行,人家是内行。”
接着,他又小声对秉昆说:“知道你这阵
“那你昨晚怎么不推醒我?”
“我推了几次,你不醒。我又冷又困,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女儿自责地哭了。
国庆两口子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赶超们也很快就知道了。
朋友们调动起了一切可以调动的人手,二十几人在全市寻找国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