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牙疼。”
“直到北京人证明您有点二。”扬说,“作为个苏州人,您就不该这吃饼。”
李白笑起来,带着她来到检票口。有种北京式欢乐,不知你是否有同感——身处世界中心空虚劲头,再无他处可去小矫情,游戏打到最后关时洋溢着迷狂与然,火车发车前五分钟才放闸导致从容镇定与火烧屁股四手联弹。他伸出手与扬握别,尽量做出愉快、豁达表情。群乘客扑过来,他们像洗衣机里两件甩干衣服搅和在起。李白用右手护住她肩膀,左手被根旅行袋背带扯向后方,有半身体进检票口。他推她把,想助她离开这组短暂发疯人
使你时不时地看下钟表,然而它又经常拖拖拉拉,在它晚点时刻中你加倍地看钟表,它迟到又必到正是嘲讽尽头安慰,你在爬进车厢瞬间将原谅所有,包括你软弱原谅。
不该答应让她来,这样既等待火车,又等待她。可她又是谁?李白到底还是买盒茯苓饼,这种车站土特产,往往本地人并不吃,甚至不谈,比如吴里枣泥麻饼。小时候李忠诚从北京出差回来,欢天喜地,毫无意外,手上拎必然是茯苓饼,搞得李白以为首都人民天天啃这个,比苏州人更喜爱甜食。他坐在椅子上,拆包装咬口,也算是童年味道,还不坏,至少南方人喜欢。接着无意识地吃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两个小时过去,扬没来(又堵在二环),他左下腭颗没发育完整智齿不期然疼痛起来。他立即进入心律失常状态。
离发车还有十五分钟,扬出现(李白更希望她在二环堵到天亮)。三个姑娘中,她比较没有学生味,也不大像文艺女青年,语速最快,穿名牌皮鞋。她挨近,李白低头看眼,还是那双鞋。检票口开始放客。“们时间仅够次告别。”他捂着腮帮子说。
“茯苓饼——”扬惊喜地说,“南方旅客最爱糕点。”
“你是哪里人?”
“北京人,西城。”
听说西城当官多,现在,骄傲北京大妞遇到李白这头南方沙文猪。他说:“不得不告诉你,这种两块面皮儿夹坨馅儿拍扁饼子,在苏州只能喂猪儿。马路上任何家卖海棠糕儿,五毛钱个,制法都比它精致百倍。”
“直接攻击个姑娘家乡,通常别有所图。”扬说,“这句话是您小说里写。”
能背诵小说姑娘都是好样,这原则不变。李白让自己高兴起来,有片刻时间,牙痛果然停止。“关键是,海棠糕吃两个就饱,而茯苓饼会让永无休止地吃下去。您能解释这是为什吗?”
“就像北京人跟您讲话,永无休止地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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