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这天深夜李白喝得半醉,感觉自己全身冒着啤酒泡沫。他走到街边拦车,瞥见她们跳上一辆三蹦子离去。北方的秋天来得早。我喜欢这里的干燥和无牵无挂,我所有操蛋的、讲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都发生在潮湿的南方,或湿热,或湿冷。莫凡又发来一条短信:和三个大学刚毕业的女电影人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吧?李白反击:别忘了老台长也有六只鸟。出租车迟迟不见,他沿着道路走了一会儿,行人渐少,四周全是树和围墙,脚下忽然一滑,四仰八叉摔在人行道上。北京并不干燥,他想。
“你摔了。”南追过来扶起了他。
“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我下车了,送你回酒店。”
理费合适?一万五吗?”
“人都没来就想对半分?”
“算了,司机,回去吧。”莫凡在电话里最后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三个拍电影的姑娘,够把你卖到泰国去做人妖了。”
“他妈的你到底是要投钱还是来跟我分钱?”李白绝望地喊了起来,莫凡已经挂机,发了条短信过来:鬼才愿意帮你倒洗脚水。
制片人、导演、副导演、执行导演、编剧、策划、摄影指导、美术指导、掌镜、灯光、服化道、生活制片、司机组、剧务、场记、外联、发行人、投资人、代理人、经纪人、主创、后期、宣传、男一男二、女一女二、配角、特约、群演……对了,还有你这位原著老师。电影工业的参与人员就像一部庞大纷杂的家族小说,已经超过了李白的记忆限度。现在他只能茫然地问这三个姑娘:“你们谁是导演?”他对电影的认识仅到导演为止。
“没住酒店,住了个小旅馆。”李白说,“我踩到北京的狗屎了。”
“你没踩狗屎,你踩到了一个柿子。”南举起了另一个柿子,“看,就是它们。”
“这东西要是长在南方,早就被人用竹竿打个精光了,怎么还会等它落在地上?”李白感叹道,“他们连地衣都会铲起来吃掉。”
“这里是使馆区,没人敢举着竹竿乱跑。”
李白站起身向远
“我。”倩向他伸手。这是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漂亮姑娘,在李白的小说中,这种发型被形容为“像斧子一样锋利威猛”。他与她在一锅翻滚的牛鞭和血旺之上握了握手。相较于南和扬,倩显得更有教养,南方口音,讲话慢条斯理,一副土匪头子的模样。
“你拍过什么片子?”李白考她,心想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抢回合同撕掉。
“毕业拍过一部短片——在西藏。”
“文艺青年的圣地,不去西藏就不会讲故事,对吗?”李白大笑起来。
“我们是去工作。”倩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海拔四千的地方扛铁的——扛着铁还得跑起来。大叔,说风凉话死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