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叮咚脆响,跌跌撞撞淌到山脚,汇聚成流。溪畔树木欣荣,灌草繁茂,拥着溪水逶迤往南,仿佛绒绒原野上道裂痕。流到低洼处略略停顿,形成凼又凼水潭,不时听到木槌捶打衣服声音,却望不见人影。
几日来雨水丰沛,把路浸得泥泞不堪,颗颗光玉青石从泥浆里裸露出来。道旁有窄窄蔓草地,棵棵细草都挂着串串水珠,柔嫩可人,让人不忍落脚。妈性急,想满山野菜等着有缘人,便加快脚步,在青石上蹿跳。爸是个随意惯人,草帽兜风,次次被掀翻下,他也懒得系紧帽绳,最后索性挂在背后。
潺潺水声里,现出处桃竹环绕九尺瓦房,坐拥凼鱼塘,破落而又仙气。隐约听到有人调笑,走近看,男斜倚砖墙,懒懒地往水塘里扔鱼食,门口竹椅上坐着个短裙长发姑娘,手托下巴看鱼塘。只下司犬下巴贴地趴着,有气无力地翻翻眼皮,又睡过去。两人不怵镜头,施施笑问客往何处去。看着他们慵懒惬意,更觉春光明媚。
水声喜人,想溯溪走走,但四周片泥淖,无处下脚。不远处有几树紫荆,浓密得失真,分外夺目。野山无路,这几年被山火烧得光秃秃,脚下甚是崎岖,走起来晃悠,别有趣味。带刺荆棘不时钩住衣服。新生杉木有人高,东簇西簇,针叶张牙舞爪,扎得人浑身刺痛。雨湿泥松,不小心就滑下来几步,只能抓住野草借借力。若是抓到边缘有锯齿茅草,会拉出道道口子。
父母早已探好路,妈说这里菜多,爸说那边好爬,两人分头行动起来。雨后蕨菜和新笋同样疯狂,夜就蹿高半尺,卷曲着茸茸尖儿,安安静静藏在草丛中。粗看见不到,但只要发现株,便会觉得全都冒出来,千棵万棵,争先恐后往眼睛里钻,漫山都是。不小心踩到两株发育旺盛,心说罪过。
时间飞快,中午时分登上山顶,极目四望,灰白参差独山城被层层青山围住,显得既大,又小。西边天际,浓云低垂,挡住山尖。猎猎风声灌进耳朵,多站时,身体就被刮得麻木,所有知觉也被扫荡空。群山翻翠,发出隆隆涛声。俯仰四周,茫茫天地间,只有父母两人日渐迟缓身影,无助而又顽强地顺应着时间洪流。愣神看着,突然觉得心脏阵缩紧,害怕得想要放声大哭。
妈抬头看到,笑盈盈扬着手中野菜,向展示她不俗收获。她张嘴喊着什,却听不到。那刻只想猛冲过去,没管遍地荆棘会划伤裸露手臂,那迫切地想要站在她身边,替她扛所有东西,分享所有情绪。妈不明所以,看着手臂上道道血痕,惊讶地怪责莽撞和不小心。连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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