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以军:最近读到余华随笔《能否相信自己》里有这样段话:“……布鲁诺•舒尔茨与卡夫卡样,使自己写作在几乎没有限度自由里生存,在不断扩张想象里建构起自己房屋、街道、河流和人物,让自己叙述永远大于现实。他们笔下景色经常超越视线所及,达到他们内心长度;而人物命运像记忆样悠久,生与死都无法去测量。他们作品就像他们失去空间民族,只能在时间长河里随波逐流……”这让不自觉地想到你这些篇小说。布鲁诺•舒尔茨将他父亲以种孩童晃荡和烂漫,变成鸟(或鸟类标本)、蟑螂和螃蟹。最后他妈妈还把那螃蟹烹煮。你这些篇小说,似乎皆将个父亲角色,冻结、静止、禁锢在幅众人恍惚傻笑画面里。“父亲早已离开”他像舒尔茨那个“逃跑时腿不断脱落在路上”,去开始种没有家流浪生活那个,消失父亲。那样幅画,幅家族合照里,因为父亲不在,而使所有人都滑稽、空落而淡然世故。这样“伤痛早在故事源头之前”节制、幽默,近年来只在石黑雄小说中读到。非常迷惑你如此年轻便以这样时间感冻结自己故事。仿佛不断复返回去那个“大于现实”静静街道、公路、小镇、咖啡馆和里面人物们。也许有点冒昧,能否请你谈谈这个。“那是怎回事?”
童伟格:很有趣是,您在问题中提到余华话:“使自己写作在几乎没有限度自由里生存……”其实,直悄悄在心里转着类似念头,总以为,小说魅力,应该就在于它“很自由”,所以,对于您这个问题(“那是怎回事?”),无法准确回答,因为在写时候,以及写完之后很长段时间,其实并不真知道(甚或只是察觉),它们何以长成这副德性?把这九篇小说重读遍,发现件蛮严重事,那就是,在写作这五年间,比较像是在原地转圈,比较像是以同种手法,把个人点小小焦虑推远点,如此而已。于是,整件事情也许可以倒过来:如果有个人总是企图“冻结”“静止”“禁锢”个早已逃脱角色,他可能只是想逃脱那个早已“冻结”“静止”“禁锢”形象罢。是不是如此呢?开始在想这个问题。
记性很差,常想,记性差人在生活上,有个坏处,和个好处。坏处是,记性差人,旦想跟别人复述个他听过、而且“记得很好笑”笑话时,结果通常是灾难场。好处是,记性差人,似乎比别人多套自保护装置,当真正灾难降临时,他总是无法清楚地记得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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