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他至少觉得这是个自然事情。
张新颖:或者这是个发泄。哪怕发泄也是个正面事情。但是你把它变成个笑话,变成个可笑东西。
王安忆:它在里面经过语言转换,变成种虚拟东西,意*东西。现在这些荤笑话泛滥,是和城市生活有关系吧。
张新颖:农村也有啊。
王安忆:农村有荤笑话,但不是这荤法,那是要坦荡得多。
其中有个女演员,已经离开们团,那些男特别爱议论她。议论她内容很暧昧,因她这时在招待所工作,他们就说,这下可方便,床多。这议论个女人。她有时到们团去玩,因为受这许多暗示,看她似乎是挺不规矩样子,眼风很飘样子。在那里,爱恨都表现得很激烈。谁和谁曾经谈过恋爱,后又分手,各有婚配,但从此这两人就不可配戏,略有差池便引发大战,从口舌到拳脚。离开们团以后还听说发生过这件事,个男演员妻子知道丈夫跟们团某个女演员有关系,天晚上演出时候她就潜进剧场,躲在幕条后面,等演出完,那女演员下场,经过幕条时候,她用锥子刺她,伤得挺严重。那些人敢爱敢恨,特别泼辣。
张新颖:就是比较直接。这个直接里面,其实有点意思,有内容。
王安忆:但是也会有比较阴暗事情发生。们那小小个团,那小小个院子,相对封闭环境里,什事情都可能发生。很复杂,本能和欲望特别旺盛,又不像农村,有氏族血缘关系,可保持伦理严格性。不是说它没有道德观念,而是人都是独立,就不那受制约,比较自由。可是尽管如此,它有欲望,而且粗鲁,可是也没听见他们说过现在们饭桌上那种荤笑话式言语。现在很多笑话都不知道从哪里来。
张新颖:现在有点奇怪,好像各个阶层人都在讲。
王安忆:黄段子、荤笑话很可怕,它没有个脏字,却有着强烈隐喻性。
张新颖:觉得是人对性不严肃。因为严肃事情你不会把它变成可笑。现在都变成可笑事情。
王安忆:现在这些荤笑话让觉得整个民族在堕落,变
张新颖:本来不会这样,但现在好像荤笑话是通行。
王安忆:他们即便讲荤话也是很直接,不会那隐晦和阴暗。
张新颖:现在想,这些笑话是点不色情,点不性。他把性这个事情变成个可笑事情,性旦变成可笑事情,色情含义就没有。
王安忆:觉得特别肮脏。
张新颖:他就是要你觉得可笑。本来是个很严肃事情,哪怕你说你们团里人很压抑,对他来说也是个正面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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