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时梦想是当画家,可是他结婚生子之后,只是开家修收音机铺子。他儿子到青春期就很看不起父亲,认为他放弃自己梦想是个非常软弱举动。当儿子说出这话,父亲非常愤怒:“是有个当画家梦想,但是自衡量之后,认为没有能力成为非常伟大画家,也不能让你们为梦想付出那大代价,所以决定开这个铺子。”河合隼雄说,这样回答是非常有力量,因为那个父亲对自己有清楚衡量,而且有理性决定。他在接受自局限性之后选择个最不错方案,这是种认真人生态度。当现实和理想之间存在着巨大裂隙时,人不能仅仅在这个裂隙里漂浮以免除自己责任,必须做出决定。而能决定自己选择什、放弃什、承受什、抗争什,这才是意志胜利。
周邦彦那首《浣溪沙》呈现生命可能性从开启到闭合自然状态,但没有回答当可能性正在闭合时人应当如何决断。没有决断人生,看起来具有很多可能,可因为落不到实处,所以实际是在荒废。那个父亲决断看起来不够完美,但免除虚空,让生命在真实中前行。也许有人会觉得河合隼雄说得太夸张,这种人不是到处都是吗?不少中国家长不是最喜欢说“为你,放弃这,放弃那”吗?这是不同。多数人被习惯推着勉强进入种人生,误以为这是伟大付出。但那个父亲不是被推着走。他平衡天赋与愿景、理想与现实,继而做出清晰选择。这种平衡是高难度心灵活动,晏殊这首词正表达这种平衡。
下面三句内部有更壮阔波澜。有些人用自己文学世界与世俗生活交战,比如卡夫卡。有些人用自己这部作品与那部作品交战,比如李安。晏殊交战发生在诗句内部,因此更为密集。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是两个从内部就自否定句子。它们结构相同,前四字是直观经验,后三字是理性认识,而二者又是矛盾。“满目山河”本可接上无数形容与赞美,但晏殊把可能结束在“空念远”这三个字。因为它已远去,所以再好美景、再多描述都只是“空念”,不必说下去。“落花风雨”更是可以带来无穷感慨,就像李后主首接着首回忆自己南唐故国,可晏殊用“更伤春”终止对“落花风雨”可能引发具体化、个人化追忆,不再继续抒情。“满目山河”“落花风雨”二词是典雅、陈旧、概括,甚至空泛。晏殊不是不能写出更加精确、新鲜诗句,而是故意用这样陈词滥调阻挡情感之流涌入。
们可以设想这样个戏剧冲突:男女双方互相喜欢,但中间有未能冲破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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