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式之分,或者如王国维所说,主观之诗人与客观之诗人之分[233]。李后主是前者,晏殊是后者。前者常常是到真正生离死别时,才忽然领悟到离别之痛。李后主就特别善于写非常具体别离事件,比如“最是仓皇别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234]。正因为他从未想到、从未预备,所以那种痛苦更为激烈动人。而后者,比如晏殊,由于具有忧患意识,所以在现实层面上不容易纵情享乐,也比较少遭受猝然打击,但在心灵层面上付出代价就是时时刻刻为悲剧做出预演。对于李煜这样诗人来说,在最后别离到来之前,每天都是花好月圆,而对晏殊来说,别离无日不在。这就是“等闲别离易销魂”。
“向年光有限身”是说们生命能存在多久,“等闲离别易销魂”是说们生命能承受什。晏殊像个曾经沧海人样淡然说出这两个问题,然后给个建议:“酒筵歌席莫辞频”。很多注解说这只是及时行乐意思,但觉得并非如此。
“酒筵歌席莫辞频”是接着“等闲别离”来写。觉得晏殊是在说,不要以为只有那些巨大生离死别才可以伤害们,生命其实很脆弱,日常生活中日复日丧失就足以消磨它。他带着种无奈又慈悲态度说,哪怕你知道自己和这个人感情只是酒筵歌席层面上交往,也不要轻视它、抛弃它,因为并非只有高山流水那样纯粹深刻感情才值得珍惜。
忽然想到两个朋友事,他们遇到问题很相像:都很爱读书,也很有理想,但是父母不大知道儿子在干什,就会抱怨:“你看这些乱七八糟书,又不能挣钱,还看得这愤世嫉俗,不如早点把书扔掉。”两个儿子反应不同。个觉得既然不能互相理解,那就是父母皆祸害,不如不要再见面。另个觉得虽然父母不能理解自己追求,但每周回去和父母看半个小时电视,喝杯酒,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还是蛮享受。可能很少人拥有教科书式理想关系,但当们接纳、珍惜那些不够完美关系时,自己生命也会获得支撑。
这首词上阕带有强烈对比——最好年光与有限之身对比,普通别离与巨大伤魂之间对比。不置词,就展现出人生荒谬性。对此,晏殊给出个几近庸俗对策:“酒宴歌席莫辞频”,这其实挺让人灰心泄气。但在这暗沉无力调子上,下阕忽然以高远、清醒神志将视野推开。所以俞陛云这样评价下阕开头:“后半转头处言浩莽山河,飘摇风雨,气象恢宏。”[235]至此再回看上阕,便惊觉“酒宴歌席莫辞频”并非沉溺之语。
日本心理学家河合隼雄讲过个故事:有个人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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