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逊心头震,端起茶盏涩声道:“这如何使得?杨某以茶代酒,谢过六位深情高义。”
六人面面相觑,杨逊手腕骤扬,茶水离盏分成六股细流,眨眼间已飞射至六友耳畔。
细流如六条水色小蛇,在六人头颈边悬停片刻,六友脑中轰然片,仿佛细小水流中凝聚万里河川,正在自己眼前滔滔奔淌。那老者强凝心神抵御,却更引来幻景:他看到长河对岸立着道仗剑侧身孤影,那影子蓦
老者道:“只问杨大侠,为何非去扬州不可?”
杨逊道:“大丈夫言出必行,既有此约,怎能不践?”
老者摇头:“这并非你真心实言。”
杨逊默然。
老者问:“杨大侠当真爱极那女子吗,抑或是觉得那柳姓女子也钟情于你?”
将涉川剑紧紧抱在怀里,连声道:“屋里看不分明,去街上细观。”说着身形化成叠虚影闪向门口,竟似要带剑逃离。
杨逊叹息,伸指在茶盏中勾挑,引出线水光,飞矢般刺在掌柜腿弯。
掌柜踉跄跌倒,水线所蕴内劲自腿上经络侵入,从手上跳出,引得他拧腰颤身,双手不由自主地张抛,涉川剑又飞回杨逊手中。
六人齐惊,那掌柜苦笑道:“杨大侠,你就让把剑远远带走,你去追索剑,也好过到扬州丢性命。”
杨逊悠然追忆:“十二年前,同是这家酒馆,也有六个人要夺剑,却是被柳姑娘打发—她将碗茶泼出六股水箭,把那六人腿上穴道瞬息封住,当真是手法神妙,运劲精准。”
“莫非杨大侠已算准那女子不会去扬州?”
杨逊仍不作声。
六友接连询问劝说,神色渐渐激动,杨逊却再不开口。老者心中长叹:自己极负辩才,自信无论杨逊说出何般缘由,都能在情理中消解反驳,劝服杨逊。然而杨逊却不回答。
他只是,不回答。
六友相顾眼,眼神中都露出决然之色。老者道:“六人本事低微,若要动手拦阻杨大侠,那是自取其辱,可若眼睁睁看着杨大侠去扬州,则于心有愧,二则辜负江南武林同道重托,已无面目立于天地间。只要杨大侠出酒馆门,等当堂自刎便是。”
那店小二愤愤道:“可那六人其实是天霜堂残部,和柳妖女是伙啊!十二年,你怎还看不穿那妖女险恶用心?莫非你以为到扬州,她不会杀你?”
杨逊淡淡道:“她当然会杀。”
店小二错愕道:“那你就让她杀?你这究竟是为哪般?”
那老者晃晃手中钓竿,亦道:“江辽海阔,愿者上钩;缘来缘去,如水如风;若味僵执自固,岂非与桶中钓鱼般可笑?”
杨逊微笑道:“多谢先生点化,久闻荆湖六友之首最擅机锋灵辩,果非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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