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达尼罗说。他那张线条分明脸孔——他经常眉毛斜、嘴角扁、脸颊沉,活脱脱像个信手画出妖魔鬼怪——突然全都垮下来。
“别闹。”科里亚说。
“你没机会心脏病发作。”达尼罗朝着森林点点头,科里亚瞥见林中十二个叛军围在营火余烬旁,右手握着步枪,左手端着碗荞麦粥,达尼罗那声响屁显然引起他们戒心。十二支枪管同时瞄准科里亚,枪口朝上,紧盯着他。越过牧野之后,他心中恐惧原本已经慢慢松手,这会儿再
尽,如今他对死亡抱着种饶富趣味、不予理会心态,尤其是他自己生死。
“你千万别担心。”达尼罗说。“们这位病态上校有两个特点,大家都看在眼里。第,他非常喜欢他露天三温暖。第二,他是个狼心狗肺懦夫,叫他上战场打仗,还不如叫用左手打炮。如果他躲在附近,那就表示这带跟奶奶大腿上样安全。”
科里亚对任何位抚养达尼罗长大人都不太有信心。但他背起他军用帆布包和冲锋枪,跟着达尼罗走入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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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挤进帆布袋,拉上拉链,窝在运尸袋里度过夜。隔天早上,科里亚掬饮溪水,溪水清凉纯净,比任何个水龙头流出自来水都清澈。仔细看,他发现这不是条小溪,而是个灌溉渠道,渠道历史久远,至今依然灌溉着百年以来皆未耕种梯田。他们决定朝着山下前进,科里亚把破烂罗盘指向山谷,正式将之认定为正确方向。谷底树木繁茂,片青绿,他们爬上另个山脊,林木愈来愈稀疏,周围只见及腰野草。山势陡峭,岩石裂缝状似道道垂直纵线,胡乱划分青绿坡地。科里亚脚跟酸痛不堪,感觉不太像是时肢体伤痛,而比较像是永恒既成事实,比方说他眼睛颜色。
下个山脊那边是片青绿牧野,牧野逐渐延展,没入林间。达尼罗拿起双筒望远镜,审视划穿牧野林地。他们快步前进,不知怎地,行动相当滑稽;他们弯下身子,状似蹲伏,东歪西倒,脚步凌乱,好像辽阔牧野蜷缩成个狭窄隧道。每逢风吹草动,或是小鸟黑影掠过大地,科里亚心中就涌起阵恐慌。他专注于自己呼吸,试图压制潮水般惊恐。过去年来,他变得非常不信任辽阔空间,如今他连走过块跟扇木门同样大小空地,心中都不禁暗想自己是否踏进狙击手射程。
当他们走到林木线,达尼罗忽然举起只手臂,神情戒慎,双唇紧闭。
科里亚吓得发呆。
达尼罗放个屁。
“浑小子。”科里亚边喃喃自语,边紧握达尼罗肩膀。“还没被叛军抓到,你就会害心脏病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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