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你来。”于山先径直走进自己办公室,屁股沾会儿椅子,瞧桌子两眼,才又站起来打开半扇门,探出个脑袋喊人。形式感。
桔子进来,规规矩矩站下:“于总。”
“头一个,方案完善一下,添上陈木,正式添上。这就是最终版了,直接发市宣—不,发之前给我看一眼。
“拍我?”
“拍你。”于山一抬手,拦住陈木还没出口的话:“我们公司刚和z.府谈的,文化工程项目。门面人物人家点名—人家都没敢点名—要你,就说比如像陈木老师这样的,肯定合适。也是知道你难请。合同还没签下来,跟不跟我们合作也没定,但假设说你和我定了,人家和我就能定。”
“行。”
陈木当即应了。他不是没作考虑,于山一开口他就开始考虑了。他拒绝过太多于山这样的人,他们的难处他清楚。认识于山三十年,不小一段缘份,卖就卖吧。
于山有点儿愣,没料到如此不费口舌,余出好些力量没用上,没话说了。
。
他算准陈木在家,跑来喝茶。陈木是个好朋友,但如今的身高才厚使他头疼。不是嫉妒,他也泡在所谓文化圈子里,陈木的力量他用得上。却倒因为是朋友,不好开口。如何待,于山的策略是备着。人讲无事不登三宝殿,于山认为错误,无事才要多登,事到临头则不突兀。
比如今天,于山往常一样上门喝茶,心里就装着一件事。
公司刚谈了一单,和市宣。文化工程算政绩总不出错儿,舆论上又热闹,好放心铺排。于山仅凭一张嘴在十几个投标公司中脱颖而出,但他保持清醒:合同一天不签,再脱颖也是水面一个月亮,要抓紧拿出硬货来。这硬货就是陈木。
“你这又是几天没出门了?”于山瞧着一身棉麻衣裤、光脚闲行的陈木,从自己那一团心事里扯出一个线头,开始攻克准备。
“哪天去?”倒是陈木替他想着。
“噢!”于山大梦初醒,“我先和那边儿落实,肯定没问题。估计就是下周。去不超过五天,算两头儿来回。”
“行。到时候你叫我。”陈木看出于山不自在,先站了起来。
于山告别出门。
春风得意马蹄疾,于山回公司安排第二批事儿。
“没几天,两三天?不对,昨儿还出门了,去趟美术馆,出门儿让人截住了差点儿回不来。一帮人我也不认识谁是谁,互相吹捧。”陈木大手前后抚着脑袋,极短的发楂儿底下隐约露青皮。他无奈地笑,又为这无奈而惭愧。四十七岁的圆眼睛,笑起来不见皱纹。
“嗨。”于山可不想听这个。依着陈木这个方向聊,第七个公司又要倒。
于山果断出击:“跟我去趟丽江?”
“哦?”陈木惊讶了:“干吗去?”
“拍个片子,宣传你们文化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