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安托万总能看到雷米·德梅特的照片,张贴在勒梅西耶先生店面橱窗的右下角,时间一年年过去,照片也逐渐泛黄。雷米的失踪依然时不时地出现在人们的日常对话中,人们还是无法真正消化这样一起离奇的失踪案。可是线索征集告示早已变得老旧,当它掉落下来以后,也没有人再把它重新贴上去。所以后来,就只有在警察局门口才能见到他的照片了,雷米的照片与来自其他大区的失踪人员肖像张贴在一起。然而,此时此刻,就在勒梅西耶先生的店里……
“安托万?”
告示被移了位置,不再张贴在橱窗的角落,而是放在了正中间。不再是以往暗淡无色的照片,而是被放大了的生动的最新照片。
在留着光滑刘海,穿着印有蓝色小象的T恤的童年雷米的照片旁边,还贴着一幅莫名与他相似的少年图像。人们用软件模拟出了十七岁雷米·德梅特的样子。
“安托万!”
打来了电话。
“所以呢,”她问道,“你的母亲……”
库尔坦夫人并不知道劳拉的存在,安托万神秘而又无理地向他的母亲保守了这个秘密,这也是时常让他的女友感到愤慨的一件事,不过她向来对这些世俗的事情不太挂心,只是常常拿来开玩笑,看到安托万尴尬的样子,反而觉得更加有趣。
“但愿她不会抱怨我现在不在她身边……”
这一次,安托万并不觉得尴尬,因为他太想要劳拉了。一直以来,性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镇静剂。他迫不及待地开始跟她耳鬓厮磨,诉说着一些粗鄙难耐的话,不一会儿电话那头的劳拉就没了声音。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想象着自己就趴在劳拉的身上,想象着她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段充满着欲望气息的沉默,电话里只听得到他深重的呼吸。
告示上不再描述他失踪时所穿的衣物,只提到了失踪的日期1999年12月23日,星期四。透过橱窗,安托万看到自己的影子奇妙地与少年的图像重合在一起,只有他明白,这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博瓦尔镇的人们都愿意相信,小雷米现在还活着,并且已经在某个地方长大成人,只不过他早已忘了自己是谁。只有安托万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幻想,是谎言。
他又想到了德梅特夫人。在她的餐柜上,是不是也摆着一张同样的告示?每天早上她看到的,是那个自己依然深爱着的孩子,还是这个她不认识的少年?她还在期盼着能看到他活着回来吗,还是已经放弃了幻想?
安托万终于回答了劳拉,但
“你还在吗?”劳拉终于问道。
沉默突然变了样。安托万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劳拉能感觉到。
“安托万?”
“我在……”
他的声音分明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