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电话早就掉线了。他有些恼火,又开始走动起来,方才的肉欲已经让位于四处蔓延的焦虑。我在这儿,他这样对劳拉说着,但是其实,他只想坐上汽车,赶快逃离这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劳拉问他。
“很快,后天……还是明天。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本来想说:马上就回。
他放弃了买东西的计划,回到家中。爬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开始尝试读书,做笔记。那张告示让他很不自在,整个人忧心忡忡。可是,他也不停问自己,除非他们找到了尸体,还有什么别的事能给他带来威胁吗?案件一直没有正式结案,可是已经没有人主动去找雷米了。这样杞人忧天的态度是很不理智的,但他总觉得这座城镇本身就是危险,每次他向这座城镇靠近时,就会身临险境。
他曾经强迫自己,去圣犹士坦林区查看了两三次。那里依然荒废着,一切还是十二年前,bao风雨肆虐过后的景象。那些倒下来的树,一棵棵堆在一起,就在原地继续野蛮生长,想要到达林中腹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作为医生,他十分明白,十几年以后,雷米·德梅特的遗骸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可是,自从他在勒梅西耶先生的橱窗里看到那张图画以后,死去的小男孩就重新变得鲜活起来,这样细腻而真实的感觉,跟他的噩梦一模一样。让安托万感到难过的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他不再为不能向任何人诉说而感到痛苦,而是看着事情本末倒置,觉得难受不已。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曾经杀害的小男孩。如今他所有的努力以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他只关心自己是否安全,是否能够免于惩罚。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他再也没有被梦中雷米无力晃动的小手惊醒,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雷米那令人心酸的求救声了。这场悲剧的主人公,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马上就晚上七点半了,再晚点到就太不像话了。不能再磨蹭了,于是他只好上路了。
勒梅西耶先生组织的这次聚会,是为了庆祝他的六十岁生日。当时是六月底,天气已经十分暖和,人们几乎已经嗅到了夏天的气息。花园里有人在烧烤,音乐、霓虹灯是节日里惯有的一切,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味道,还能看到一些装着红白葡萄酒的小酒桶。人们手里端着的劣质纸餐盘,被食物压得就快要合在了一起,还有一把钝得什么都切不开的餐刀。
在博瓦尔镇,生活就像时钟指针一般规律运转着。曾经被一系列悲剧和谜案搅得鸡犬不宁的小城,重新找回了它的宁静,一切仿佛又静止了。那些安托万从前就认识的人,十年以后还是老样子,而即将取代前一辈的年轻一代,如果你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