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他们就是一群蠢蛋……”
安托万对他的这种态度感到一些不适。确实,他也觉得自己离这里的世界很遥远,觉得这座城镇有些过于老旧了,所有东西一成不变,处处都显得有些逼仄,他厌恶这里却并不鄙视这里。而提奥从来都是一副屈尊低就的态度,他对这里表现出的蔑视之情,安托万也见怪不怪了。接着,他开始跟安托万夸夸其谈,说自己准备创立一家高新企业,说了半天,安托万也没弄明白是一家做什么的企业。他的谈话中,充斥着诸如专家体系、功能网络之类的东西,还夹杂着大量的英文词汇,安托万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于是,他只能装作听进去的样子,就像那些没有掌握好某种语言,又懒得去理解意思的人,只是频频点头表示同意。艾米丽也回到了他们身边,但是她压根没在听他们之间的对话。男人之间的谈话,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然后他们再次在人群中分开,安托万喝起了酒。他感觉到自己喝得有点多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不胜酒力的人。
他答应了母亲
下的痕迹。
提奥拿着一些塑料杯回来,重新加入了三人之间的谈话,聊着一些有的没的。安托万仿佛看到他们回到了教堂广场前,回到了做圣诞弥撒的那个夜晚。然后,他又想起了与提奥的那次争端,想起他曾经散布的那些恶毒谣言……
他吞下一口红酒,眼睛看向了别处。
在博瓦尔这个地方,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1999年的年末。当时发生的一切已经属于他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就连博瓦尔镇,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然而,雷米·德梅特的神秘失踪案依然悬而未决,只要一阵风起,就很有可能死灰复燃。当他像这样身处人群中时,总是不断地感受到一阵阵的威胁,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向他释放危险信号,让他浮想联翩,让他感到焦虑……
“安托万……”
他花了好几秒钟时间才认出瓦朗提娜来,这些年来,她可能每年都增重了一公斤。她转过身,不耐烦地对一个大喊大叫的小毛孩大叫道:“我跟你说,别喊了!”然后又激动地挥了挥手,就好像在赶走一只死缠滥打的黄蜂。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正在咀嚼着一小把薯片。她的丈夫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体型壮硕,像个屠夫,说话时露出一口坏牙。他即刻走过来把手放在瓦朗提娜的肩膀上,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就在安托万不停握住伸过来的手,不时地与遇到的人贴面亲吻时,提奥一直跟在他身边,似乎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却又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当他们目光交错时,提奥马上侧过身来跟他说道:
“我跟你一样,也觉得这些人很烦……”
“不,不是这样……”
提奥小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