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王经常出门流浪,起初还跟着他,后来就不太愿意这干。很累。而且,既然每个人都知道,生命是戏仿,那躺在床上就是对流浪戏仿。在那里,看不到雪山,但是可以假装还能看到。平原是对雪山戏仿。千禧年时候,再次被这种生活“劝退”,离开老王去北京——在那个时候分手,看起来就像是们共同生活有千年那久。
老王回到车里就抓起瓶子给自己补水。想起自己该吃药,等他喝完,要过水瓶,大口给自己灌下把药片。对身体状况,老王没问太多。毕竟,他曾经是位流浪诗人,而流浪诗人就该有这样积习吧——不挂怀。就像当年用不到根烟工夫便跟母亲诀别。
“送哥哥红柳坡,红柳坡上红柳多,红柳叶儿往下落,红绸裤裤往下脱。”引擎发动,老王唱起来。
这是家乡酸曲儿,他是那时学会。看来世界还是个纯粹戏仿。
山峦上出现巨大广告路牌。车子进入甘肃境内。不久就上高速公路,视野里终于出现戈壁滩。密布风力发电机高高地矗立着,它们缓慢转动白色叶片像大鸟翅膀,凝重,矜持,仪态真是好极。降下车窗,脸好像能够感到风吹来细沙。老王唱得很来劲儿,难得他这高兴,但并不觉得他让陌生。们走将近两千公里,最初陌生感已经荡然无存。其实三天前见到他时也没觉得有多生疏,他那张老脸早就老到今天应有程度,如今只是看上去更名副其实些罢。别经年,认为会吓到他,但流浪诗人习性还残存在他身上,当摘下发套时,他没怎关心脑袋,反倒把发套抢在手里左看右看,副随时要扣到自己脑袋上试试模样。当天晚上们在酒店同间房里各自安睡,这让舒口气——将少只乳房身体,bao露给他,还是会有些心理上障碍。
车子开到个收费站,老王用跟学来当地方言边交钱边问路。收费员用不太标准普通话告诉他,从下个出口下去,还有七十公里。没有听到乡音,老王那蹩脚学舌连戏仿都算不上。已经多年不曾发出过乡音。新世纪朝阳升起时,就发誓不再用方言发声。
“老王,跟你说件事儿,”像是自言自语,“当年其实没跟妈说就走——在家门口站会儿,没敢敲门。”
这是在招供吗?如果当年老王知道与亲人利落告别不过是个怯懦遁逃,他还会带着离开吗?他回头看眼,好像没怎把这句话当回事。
千禧年来临夜晚,还在河北那个小县城酒吧里当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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