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未来（6 / 9）

者用锋利武器划破游客脖子。这件事很清楚，因为他就是患喉头癌那位，最后话者。当时他手中握着半月形发光物体。起先管理者也不知道那是什东西。经过仔细观察才知道，那是收录他所属部族传说和歌曲光盘。游客捂着脖子倒下，鲜血从亮闪闪光盘上啪嗒啪嗒滴落。

就像掀起石头时被光线吓跑虫群，这里拥挤着密密麻麻语言。只有神灵能全部理解和为之喜悦语法、时态、旋律、女性型和男性型、单数和复数、主动和被动、平语和敬语之类各国固有语法充当五线谱，人们发出众多声音，牙音、舌音、唇音、齿音、半齿音、鼻音、喉音等成为音标，演奏庄严交响乐。当然还要加上语调、手势和表情。这丰富和声中包含着神灵对无聊零容忍性情和人类讨厌与别人相似性格。要是举例子话，简直多到没有止境。就介绍几个从其他灵那里听来例子吧，大概是这样。某个部族语言有几十个声调。他们像生活在热带地区，长着皱巴巴红色喉咙华丽而珍奇鸟类那样鸣叫。在外国人听来只是“咳、咳咳、呵、呵呵”声音，如何扩展为几万种句子呢？也想不清楚。某部族时态中加入前生和来世。这是谁制定，又是怎样说服人们去遵守，别部族简直毫无头绪。某个国家动词有150多种变型，宛如碰到三棱镜光线折射成多条。词语遇到声音发生反射，精神映出彩虹。对于有民族来说，爱是连词，而对邻国来说却是助词。但是在其他部族，这个词并没有被赋予自己名字，因此也就不具备任何名签。对于有民族来说，“想念”意思用个音节就足以表达，而另个部族却需要用十多个句子才能表现。不仅如此，寒冷地带只用几个口气形状就能发挥词语作用。

住在这里人们有着和语言同样丰富故事。有位老妇不识字，却能字不差地背诵几万年前叙事诗，仿佛是在用心地逐摸索刻在心底盲文。她生来就背负着即将消失命运，正如只因为“美丽”而成为收集目标阿拉伯羚羊角。这里年龄最大某位老人，小时候曾经是追随语言学家，背着货架搬运货物少年。少年用肩膀扛着学者从海外带回庞大“录音机”跨过江河，经过崎岖山谷，爬上高山。少年知道自己背东西不同寻常。因为里面偶尔会流出他认识人声音。当时，学者为录下几个部族叙事诗而用相当于袋米重铝制光盘。茫茫原野，深山老林，不管走到哪里，少年都带着这些东西。那时候，少年还想不到那些歌曲和语言会那快消失。更让他意想不到是他自己竟然以“活着磁带”形式被展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