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周越彬几乎没有阖眼,他重新捋了一遍自己在澳门的人脉,以及罗萨他们的背景,大概描绘出一个计划的轮廓。因为时间和精力,以及孤军奋战时不可估计的变量,这个轮廓不可能太清晰,有的地方还很薄弱,甚至有漏洞,踏错一步,就可能粉身碎骨。但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他本身危不危险已经不是要考量的第一要素,能不能找到伊妍,救出伊妍,才是这个计划的意义。
他把手指搁在鼻子下面,脑子里把罗萨可能囚禁伊妍的地方过了一遍,想来想去还真像阿乐说的,罗萨那样谨慎的人要搞绑架,一定是
他那帮小弟在澳门游荡一晚上了,听说已经在那帮烂赌鬼里悬了赏,有你消息的给一百万里码,刚刚老爵士还去了东哥的牛排馆闹了一番,搞得好没面子。东哥说你确实做错事了,他也没有立场帮你,今晚的飞机是最后一次,如果这你都不领情,请以后好自为之。”
“伊妍被绑了,我就想在罗萨手里提个人,提到她就走。”周越彬把手搭在阿乐肩膀上,好像阿乐才是出事,需要镇定的那个人,“只要东哥在他那些老哥们跟前随口提一句,叫罗萨不要那么狂。”
阿乐不可思议地看着周越彬:“你还要去惹罗萨?我看你是疯了,管什么他妈的伊妍。在澳门,罗萨既然选择绑而不是‘请’,就是决定要下狠手了,绝对去了一个警察管不到的地方。警察管不到,那东哥更不会管了,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这种事儿,他答应帮你,也就帮你拨个报警电话而已。”
周越彬张了张嘴要说什么,阿乐又补了一句把他给堵死了:“可是报警有屁用啊,从罗萨在澳门翘头那天,警察就一直盯着他,哪次找到证据了?他们都是单线联系,警察顺着线索找上来,到最后一层了,咔嚓把下线干掉,他一装傻,天王老子也拿他没办法。就伊妍这事儿,把他逼急了,随时咔嚓。你不管她,她可能就是个欠债的,你要管,她就是具尸体了。”
阿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越彬只好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你保重吧。”然后转身便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阿乐在后面急急地问:“是去赶飞机吧?”
周越彬身子都没转过来,扬了扬手。
“是去赶飞机吧?”阿乐又再次确认。
这时候周越彬的头已经没到楼梯下了。
躺在葡京前广场那个对周越彬来说意义重大的长椅上,周越彬把手枕在脑后,盯着澳门被光污染的天空,心里快速地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在东哥那里希望落空,也就意味着,他真的是要单打独斗了,更意味着他必须盘算出一个万无一失,步步精准的计划来。这比他当年孤身来到澳门,盘算着如何坐上厅主位置要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