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以及他在这七天做了什么:他想把所有形式的人生体验都压缩在一周时间里。从让女人怀孕,到自行了断……还得仔细琢磨琢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文学创作的悸动。这个点子有点意思。
去了利普酒馆。有我、本、桑德琳、马吕斯、毕加索和弗朗索瓦丝。毕加索说了朵拉(玛尔)很多的事,弗朗索瓦丝似乎并不生气。我问她怎么样了,毕加索说她要疯了。我们说起我在西班牙内战时的经历,我开机关枪的故事勾起毕加索的兴趣,他甚至让我把它演出来。你打中了那辆装甲车吗?他问。是的。你打死他们了吗?我很怀疑,我说。可你看见子弹射中了车身?确凿无疑。
在我看来,毕加索是那种疯狂又愚蠢的天才——更像是叶芝、斯特林堡、兰波、莫扎特,而不是马蒂斯、勃拉姆斯、布拉克。跟他在一起我很累。
我们在午夜时分散去,走路回家,本、桑德琳、马吕斯和我都松了口气,终于从毕加索“高压锅”里出来了。本扬扬得意:毕加索同意直接[不通过康威勒(他常用的经纪人)]卖给他两幅画,用来在纽约展出。本伸出手臂,搂着我的肩膀。你就继续聊西班牙的事吧,他说。马吕斯无法理解弗朗索瓦丝那般年轻貌美的女子怎么会愿意跟比自己大四十岁的男人在一起。我们都笑了。我们为马吕斯的天真而打趣他,与此同时,我为自己失去的一切感到难以言喻的哀伤,但也有了越来越强烈的宽慰和暖意——我意识到,我的这些老朋友,还有利平一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成了我真正的家人,而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的生活都已然并将继续和他们的生活交织在一起。
特彭泰大道。从巴黎回来了。所有装修已经完工,公寓看起来像是实验室和演出实验话剧的舞台的混合体。它完全没有任何“现代”风格可言——没有玻璃,没有铬合金,没有皮革,没有弯曲的木条,也没有抽象风的墙面挂件。这里无须装饰,也就不显得杂乱。客厅的采光不好,于是我整天都开着灯。这就是我的堡垒,住在这里我会开心的,我想。
(9月)
我在伦敦图书馆碰到了彼得(斯卡比尔斯),他邀请我去喝一杯。他正要见个“朋友”,他说。到了酒吧,朋友已经来了:是个年轻女人,我看也就三十出头,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面前放着一杯杜松子酒,用烟嘴抽着香烟。“这位是格洛丽亚·奈史密斯。”他说。“是奈斯史密斯,彼得。”她纠正他的错误,又对我说:“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立刻就发现,她明显不高兴了。我看得出来,彼得是故意拉我来当电灯泡的——他带我来,是为了预防一场纷争。她是个娇小漂亮的女人,颧骨突出。她嗓音奇特,甚至有些做作。她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