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又
愣，没说话。警察拿手电照，地上那人脸色黑紫，嘴巴鼻子里都冒出血，雪地被浸黑
大片。
那俩警察，都穿着绿色
警服，戴着大檐帽。这是光绪皇帝临死前批准新式警察服装，按照西方样式设计。他们警服袖子上，也都缝着块蓝布片。
这时，马路对面阵马蹄声，冲来辆马车，转眼到跟前。马车边坐着车把式，边坐着个瘦瘦年轻人。两人都戴着皮毡帽，脸上蒙着口罩。马车没停稳，年轻人就跳下来。他看也没看地上那人，就对警察说：“裹起来拉走，别碰他。”
这人说话鼻音很重，广东口音。他看看金木，从口袋里掏出个口罩来，“金记者？快戴上口罩。”说完，他走上前，帮金木戴上
”而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提名。图片来自《哈尔滨傅家甸防疫摄影》
他顺着铁道方向往出站口走过去。他没穿厚棉鞋，也没戴棉手套，冻成冰碴雪灌进鞋子，提箱子手也冻得发僵。当时，太爷爷并不知道，他走过月台，正是两年前韩国刺客安重根刺杀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地方。个多月前，伍连德和林家瑞也是在这个月台下车。
伍连德是生于马来西亚槟榔屿侨民，连中文都讲不好。他在自传里说，自己是临危受命，刚刚接到外务部任务时，“当时并未预料到那是去彻底扑灭场可怕大陆性肺鼠疫大流行[4]”。
就像伍连德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
，金木也不知道，这趟东北之行会影响自己生。
走出火车站，积雪映着月光，片亮堂。金木站会儿，琢磨要不要继续等等。他拎起皮箱，点根烟卷，大口抽着。皮箱里装着衣服、相机、纸笔和两卷书——刘铁云《老残游记》。这两卷书，是他宝贝。他曾在笔记中写道：“多年来，每远游，辄以铁云先生《老残》二卷傍身。”
车站对面马路上，突然传来声吆喝，跟着闪出个人影，踉跄着朝车站跑来。金木往前走几步，见那人后头亮起两道手电灯光。打手电追来是俩警察，戴着口罩，大声喊着“回来”，声音粗闷。
跑来那人眼看要栽倒。金木问，怎？跑上前去迎他。后头警察大喊：“别碰他，别碰！”
金木脚下停，那人倒进雪地里，扑出个人形，哎哟叫声，蜷起身子猛咳起来。几口血喷在地上，黑红。他翻个身，两手在地上扒拉着往前爬。他左胳膊棉袄袖子上，缝块蓝色布片。
个警察赶上来，从腰里掏出根绳子，把那人就地捆。捆完，起身撤老远，背过身去使劲喘，嘴里骂个不停。
金木正要问，后头那警察把拉他到路边，“怎回事？这人染上！你找死——你口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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