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佰草与初染都不知道她已与那个男人分开,并且病情也没有她们想象得那乐观。她悄悄对佰草说,你答应,好好对待初染,你是个好孩子,初染遇见你,便放心。
个星期后初染接到消息,妈妈已经出国,离开之前留下小笔财产,不过是初染学费而已。这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爸爸说,染染,你要学会独立,并且理解妈妈。她身体不好,需要出去散心。有什事情,来找就可以。
成长是场没有尽头离开与告别。所有人都会走,那些与你相干,不相干。你亲人,你朋友,你爱人……最后,是你自己。成长是场减法。减掉你天真,减掉你梦想,减掉你幻觉,减掉你记忆,减掉你青春,减掉你岁月……最后,无所有,除记忆残片。她个人在雨里奔跑,没有目,只是遍遍想象妈妈离开身影。大雨滂沱,夏季已轰轰烈烈来临。丰沛雨水狠狠砸下,高大树木疯狂生长,漾出蓬蓬湿漉漉青翠气息。雨水冲刷马路亮晶晶晃人眼晕。无数股细小水流汇入无数个窨井。五颜六色花伞在雨里旋转来回。被遗弃孤独与茫然铺天盖地,她知道自己哭。她高高抬头,雨水流入她眼睛,她嘴巴,她脖子。酸涩疼痛。那雨幕之上云层里有飞机在离开吗?又是哪次航班,悄悄带走妈妈?
路奔跑回家,那冷清小楼,花园里丁香凋谢,玉兰开得颓靡。打开家门,什都还在,只是没有人在。很久没有回来,几乎都陌生。自己床上被子刚刚洗过。床头台历上有妈妈留言,你要好好生活,染染。你身边有真正爱你人,很放心。
冰箱里有水果,蔬菜,沙拉酱,面包,冰激凌。妈妈做充分准备。推开窗子,阳台上石榴花开着。雨依然很大。
她突然累,光脚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漫长睡眠之后,心情舒畅许多。感到饿,于是大口吃面包,大口喝冰水。电视里广告很热闹。农夫山泉有点甜。她莫名想起有杂志上说,很多人最想拥有生活是,农妇,山泉,有点田。
佰草发来短信,告诉她散学典礼已经结束。暑假作业佰草已帮她收好。
此刻她只觉得无限寥落,沉沉倦意再次压上眼皮。内心凉意如若迅速生长藤蔓缠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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