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砺残酷现实,让她看清自己内心。不再需要锦衣华服,不再需要玉粒金莼,不再需要浮名浪誉。真实地生活,没有伪饰没有幻象。沉默下去,安静下来,绚烂至极,归于平淡。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廊而亡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她常常步行漫长山路去家访。那些人家住在山间风雨飘摇木头房子里,没有电,只点菜油灯。昏暗灯光下,孩子凑在灯盏前用力看书。她把自己写书得来钱分给他们,毫不吝惜。
委屈伤感是时常遇到,总有人不理解,总有人脸漠然,总有人风言风语。于是趁无人时跑到树林里大声哭场,风吹过时,眼泪阴干,身边花开缤纷,有蝴蝶和蜻蜓蹁跹飞舞,自己都不记得刚刚为什而伤心,兀自笑,再回村里去。
日外出写生,不堤防被毒蛇咬伤。满眼幻觉,疼痛隐退。她挣扎着用刀片割开乌紫伤口,用力挤出脓血,用力捆住伤口不让毒素蔓延。她是极怕蛇,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但她还是爬回村庄。她昏迷两天两夜,终于醒来。睁开眼时,发现床边围满村庄里人。他们用淳朴方式表达他们爱与关心。他们欢喜地说,醒醒,林老师醒。还有女生哇地哭出来。那瞬,她心里涌起无限感恩。觉得岁月安好,生命绚烂,实在幸福。眼泪落下来,不可遏止。
她想起佰草,想起家程,恍如隔世。曾经起细数苍凉寂灭,曾经起看满天繁星,曾经起书香萦怀,曾经起泪留满面,曾经起行吟歌啸……太多光华流转,太多绚丽绽放。曾经岁月,这样来过。相去渺茫,各自生活。而她知道,他们三人内心总是相似。只有相似内心,才可感知彼此疼与痛。
于暮色里经过那片树林,蓦然见大片清冷白色,宛如堆雪。刹那心动,默默上前,见得是株株盛放白桃花。熟记“桃之夭夭”这样绚烂热闹句子,时被这出尘清净花朵怔住。佰草缓缓推着婴儿车,神思恍惚。昨日母亲打电话说,刚刚从公墓回来。这才记起,是清明。故乡原野上,又是春草丛生,蒲苇飘摇。她人坐在阳台上,看青绵方向。想起温和儒雅祖父。
这白桃花开放季节,挣扎两天两夜,大出血,千辛万苦,终于把女儿渡到人间。母亲把孩子抱到她面前,眼泪落下来。她亦潸然哭泣。窗外夜已阑珊,玉兰悄然绽放。突然想起年少时,曾在这样夜色里张开双臂,从高坡上路奔下。大朵大朵白玉兰花瓣从身边落下,那香,那温柔,那脆弱。眼里似乎有泪,胸口是梗住忧伤。
她为孩子取名沈念。沈念沈念,声声喊着,眼泪落下。
相见亦无事,不来忽忆君。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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