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披露者绝不能以告密者的姿态出现(因为谁都知道,耶稣会士绝不会背叛耶稣会),倒不如说他是我爷爷的一位老朋友,为了证明他们教派的伟大和无敌而向我爷爷透露了那些事情。
我本想让犹太人也出现在故事里,作为对爷爷的缅怀和致敬,只可惜苏在书中对他们只字未提,而我也没法把他们和耶稣会士放在一块儿——况且在那个年代的皮埃蒙特,犹太人完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给z.府的秘密警察的脑中灌输太多的情报,他们需要的只是简洁明了的信息,黑是黑,白是白,好是好,坏是坏,一目了然,而且坏人只能有一个。
然而我不想就此放过犹太人,于是我让他们出现在了故事的背景里。这多少也是一个引起比安科对犹太人怀疑的途径。
我打算设计一桩在巴黎发生、在都灵恶化,但最终能得到控制的事件。我需要把我的耶稣会士们聚集到一个隐秘的场所,就连皮埃蒙特的秘密警察也不太能找到那里,只能打听到一些谣传。与此同时,耶稣会士——这些上帝的息肉——却无处不在,甚至把他们钩子一般的魔爪也伸向了信奉新教的国家。
要想从事伪造文件这一行就必须不断地收集资料,我频繁出入图书馆的原因正在于此。图书馆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有时我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火车站的站台棚下,阅读介绍异域风情的书籍时,就仿佛在朝着遥远的国度旅行。就这样,我得以在一本书中发现了几幅描绘布拉格犹太人公墓的精美版画。公墓早已被废弃,在那块弹丸之地上立着大约一万两千块墓碑,不过坟墓的数量应该远不止于此,因为数个世纪以来,最初的地表之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泥土。公墓遭废弃后,一些坟墓被人加高过,墓碑也随之升高,从而呈现一种石碑参差不齐、东倒西歪的景象(也许是犹太人不经意把它们摆成那样的,因为他们不具备任何美感和秩序感)。
我能用得上那个废弃的公墓的另一个原因是它的不合理性:耶稣会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以至于决定在一个犹太人的神圣场所集会?他们如何控制了那个被世人遗忘的、也许没人能找到的场所?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但这会使我的故事更加可信,因为我知道,比安科坚信,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完全能解释得通,那这个故事就一定是捏造的。
作为大仲马的忠实读者,我欣然把那个夜晚和那场盛会描述得阴森恐怖,阴暗的墓地在一轮新月惨白的月光照耀下露出了轮廓,耶稣会士围成一个半圆,他们都戴着黑色的宽檐帽,从高处看去,地面上就好像爬满了蟑螂——或者,我还可以形容一下贝克斯神父在宣布他们这些人类的敌人的阴险意图时发出的魔鬼般的嗤笑(我父亲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