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能够理解反犹太主义者的立场了。他是一个充满恐惧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所惧怕的不是犹太人,而是他自己——自己的意识、自由、本能、自己的责任、孤独、变化、社会和世界——除了犹太人的一切。
——让-保罗·萨特(Jean-PaulSartre)
恐惧、性欲、内疚与偏见的关系在许多方面都与我们对侵略性的心理动力学分析很相似。
恐惧和焦虑
理性和适应性的恐惧必然要求对危险来源的准确感知。疾病、即将到来的火灾或洪水、拦路抢劫都属于会造成现实恐惧的条件。当我们准确地察觉到威胁的来源时,我们通常会反击,或撤退到安全地带。
有时,人们能够正确感知到恐惧的根源,但却无法控制它。一个害怕失去工作的工人,或生活在对核战争模糊的忧虑中的公民,他们感到恐惧,却对此无能为力。在这种情况下,恐惧变成了一种持续状态,即我们所说的焦虑。持续的焦虑使我们保持警觉,我们会将各种刺激都视作威胁。一个生活在失业恐惧下的人感到被危险包围。他可能会认为黑人或外国人想要抢走他的工作,这是一种现实恐惧所导致的错置。
有时恐惧的来源不为人知,或者已经被遗忘或压抑。恐惧可能仅仅是在处理外部世界的危险时内心脆弱感的一种不断累加的残余物。受害者可能一次又一次在与生活的交战中失败。因此,他产生了一种普遍的缺失感。他害怕生活本身。他害怕自己的无能,开始怀疑其他人,他认为他人更强的能力是一种威胁。
于是,焦虑成了一种弥散的、非理性的恐惧,而非针对一个适当的目标,它不受自我的控制。就像衣服上的油渍一般,它会污染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并在个体的社会关系之中留下痕迹。因为他无法满足自身的亲和需求,所以他可能对某些人(也许是自己的孩子)变得专制、富有占有欲,同时抗拒其他人。但这些强迫性的社会关系进一步加剧了他的焦虑,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存在主义者认为,焦虑是所有人生活中的基本元素。由于人类生存的处境本身就是神秘可怖的,尽管人们并非时刻都在遭受挫折,焦虑依旧比侵略性更为显著。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焦虑相较于侵略性更易于扩散,也更具备扩散的条件。
然而,焦虑与侵略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人们常常为此感到羞耻。我们的道德准则奖赏勇气和自立。自豪与自尊心让我们试图掩盖我们的焦虑。当我们压制焦虑时,也开启了一个发泄错置焦虑的出口——被社会认可的恐惧源头。有些人对我们中可能存在“**党人”几乎感到歇斯底里的恐惧。这是一种被社会所容许的恐惧。如果他们承认自己真正的焦虑很大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