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有多久呢?
她不知道。
又被搁置了多久呢?
她也不记得。
法门寺的地宫暗了又暗,说起来除了没有那一把火之外,似乎与瓷窑里面无甚区别。
而后来秘葵在漫长的岁月里也知道了,原来各式各样的花也有自己的花语,而秋葵花的花语正是“早熟”。
她的名字所代表的,不是单一的一个人,也不是一个瓷,而是属于那个时代突如其来的蓬勃生机。
秘葵。
名字也一样的美。
像那个时代的一切,蒙着一层薄薄的纱,看得云里雾里影影绰绰,更显得有滋有味。
传。
她被赏赐给了一名复姓上官的女官。
这名女官很喜欢她,每每饮酒做宴,无论独酌对饮总是将她带在身上,还颇有趣味的给她娶了个名字,为“秘葵”。
无人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名字,但或许这也是这位女官的心意。
这“葵”取自秋葵花,后来唐朝也有诗人曾作诗“月瓣团栾剪赭罗,长条排蕊缀鸣珂。倾阳一点丹心在,承得中天雨露多”来描述秋葵花。除了模样,更多的却是说秋葵花向阳而生,故而所受天上恩宠更多。
是另外一处“瓷窑”另外一种锤炼另外一次新生,洗净先前主人的遗留,萃取出最单薄却又最尖锐的意志。
身上的颜色变了又变,或许没有一开始那般美丽,但如同那女官的娇美容貌也会凋零、会转向一种沉淀的气韵一般,秘葵也出脱成了另外一种美丽。
她重见天日,早已斗转星移,长安沉寂的夜早已无从寻起,取而代之的是不眠的夜晚。
人从蛰伏的小小生物变成了震山的野兽,所发出
仔细回想起来,那时候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秘葵自己都记得不甚清楚,但却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时日。
只是与瓷器的寿命相较,人类的命途实在是太短了,短的弹指一挥,短的无甚须臾。
动荡,疲惫,之后是无边无际的闲置,秘葵等着那个往日诗书情怀的女官回来,却再也没有等到。
后来她又回到了宫中的库房,那时候已经叫做大盈库了,皇帝换了一个又一茬个,瓷器们也少了许多,又多了许多。
那些小瓷每天缠着秘葵讲故事,她却觉得累了,好像之前所见已经花费了太多心力,憔悴的开不了口。
这可是女官对自己的想法?自嘲也好,本意也罢,又或许原本就是“黄葵高洁,玉簪清丽”。
人想来喜欢借景抒情以诗言志,那身处旋涡当中的她,是否又是借物说不可说呢?
大抵无人知道,女官也无意向旁人阐明。
这是秘葵在她身上学到的第一件事——无需向旁人辩解什么,无需像旁人证明什么,也无需将伤口将心迹袒露的那么清晰明白。在这昭昭日阳之下,该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
只需,尽一生燃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