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男人并不比她好到哪儿去,唇边胡渣冒出,龙袍皱乱,眼底片乌青……
他唇角扬起抹自嘲笑意,但她跟在他身边年多时日,实在太解他。
这个男人,现下正是动怒时候。
闻恕嗤笑道:“朕还是头回,叫人骗得团团转。”
须臾,闻恕神色尽敛,他连问几个问题,脸色便愈发沉下去。
盛诠毫不意外,干干脆脆应下来。
不论如何,碧娥与奉铸将军私下结交,甭管算计是谁,光是这条,便足以叫人容不下-
慎刑司牢狱又脏又阴湿,闻恕踏进此处,便闻到股腐朽酸臭味。
他眉头蹙,命人将她提来。
四目相对,姑娘先垂下头。
其实不过也就三四页罢,尚家做事还算小心谨慎,不可能留宋宋姑娘记档,仅有,也不过些无关紧要。
倏地,纸页“簌簌”声停下,闻恕指尖顿。
现下天还未亮,男人向来整洁龙袍皱巴巴,他起身往殿外去,
“皇、皇上。”宫女端着茶水来,道:“奴婢伺候皇上换身衣裳罢。”
碧娥略有些紧张,她这次立大功,还受苦,可皇上并未有召见她意思……
都没醒呢。”
“晕死算甚,皇上可说,满门抄斩,个都不留。”
“啧,个不留?里头不是还留个,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说罢,几个狱卒笑起来,笑声在牢房中显得空旷回荡,每个语调都敲在她耳膜上,震得她时回不过神。
抄家……
男人下颔紧绷,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人,似是要将她看出个洞来才罢休。
他张口,道最后问:
“你如此聪明,此计拙劣,怎就上当?”
姑娘眉睫颤颤,指甲深陷进掌心中,却是没答。
闻恕假意以毒酒
那银白色囚衣衬得她身子愈发单薄,短短三日,脸便瘦圈,肩颈似是都撑不起那身衣裳。
但闻恕知道,慎刑司人是断断不敢亏待她。
可饶是如此,整整三日,他却未曾听过谁捎来她求饶话。
“你抬起头,看着朕。”
宋宋攥紧手心,抿着嘴角抬起头。
可现下,她便眼睁睁见皇上瞧都未瞧她眼,径直从她身侧走过。
盛诠紧跟着闻恕步伐,嘀咕句:“皇上,方才那婢女便是被宋宋姑娘推下水碧娥,晕两日,今儿刚醒呢。”
话落,男人脚步顿。
“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口吻,几乎是不带任何情绪,叫人听着打颤。
要抄尚家,谈何容易?
若是容易,便不会等到今时今日。
皇上,定是很早前便埋雷……
如今这雷,炸而已-
御乾宫内,闻恕整整三日未曾阖眼,那卷宗被翻来覆去,纸页都扯破好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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