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夏若钦第五回从院里出来候人时,便见个愁眉苦脸少年郎朝门前来。
少年见着他也愣住,理理肩上扛着极大包袱,心想自己这模样会不会太邋遢,有失他世子颜面,不过面上还是傲然扬着下颌。
屋前立着男人身形颀长,比少年景深高出头,瞧着像才将过而立之年。
“前辈可是夏先生?”景深半晌才憋这声儿出来。
“正是。”
已,心说父王也不是哪般无情。
地上经两日细雨微有些潮,早间新换上白布鞋又沾泥,景深低头看眼叹息声,尔后嘱阿溟将他包袱取下来。
阿溟却睁着双圆圆儿鹿眼,好不认真地答他:“少爷,往后还得自力更生才是。”
从京里遣到若榴来,总是有用意,景深恼片刻便想明白来,也不与阿溟使世子脾气,顾自回马车上将个大包袱取下来。
可……他往哪儿去呢?
“晚辈景深,前来……”他也不知前来做甚,这话便断在此处。
夏若钦也不等他话,看明白他神色,罢轻笑声,与少年道:“先进院来罢,候你半日。”
即将寄人篱下少年难得拘谨,看看夏先生,又打量几眼院门才木着脸跟他往院里去……
想着景深扭头看眼阿溟,后者正围着马车上下看着,又将马车内查检番,却系没什东西遗漏后便又坐上马车。
“少爷,入村子第二户人家就是夏先生家,您去多保重些。”
此番话大有别离意,景深听得心头空落落。此后十六不在身边,阿溟也不陪着他?那他岂不是孤身人,若没有个投机人在,那他岂不是还得闷出病来。
景深望着远去马车,辘辘声听得心里又沉上几分,便连走路步子都沉些——事实上确实沉些,泥路上走着,如何都要沾些泥在脚上。
若是在往日,他定会先找处将脚底泥蹭去,今日却无暇顾及,心头已是百感交集,或有些懊丧,或有丝迷惘,再有便是无边际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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