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如他所愿。在对他恨意里,她天天长大。
她在每个母亲忌日里逼着他和自己为她枯守整天,她把那个女人死变成枷锁,锁住他们两个人。
那把枷锁绑过他多少天,就绑她自己多少年。
而今枷锁松开,坠落地。
因为她最恨这个男人,他就要死。
魏淑媛是。
她同样是。
他就那、那轻易地几乎毁她和她生,如今却这样轻轻飘飘地要走。她还没来得及报复什、还没来得及叫他悔恨、叫他认错,他怎……
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那像他这样人不是该比她活得都命长?
她直以为自己到死都会恨他,她从来没想过,有天她会站在他病房前,看着他像多少年前那个老房子里,躺在病床上点点枯槁点点失去生命女人样,任她哭着抱着那个凉冰冰瓷菩萨求多少遍也回天无力。
魏淑媛眼圈早就红:“你爸抽烟习惯你是知道,其实年前体检时候,医生就说过他肺部有块阴影,要他戒烟,但他就是不听,怎劝也没用……”
魏淑媛边说边哭起来,消瘦单薄肩微微颤着,谈梨看见这个她从没亲近过更不可能熟悉女人终于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漂亮,她烫得微卷黑发里,已经有几根细细白丝,眼角也不知道哪年开始蓄起淡淡皱纹。
仔细想,她是有印象,这个女人在那个夏天里来到家里,和母亲乔意芸那样长在高门大户里小小姐完全不样,漂亮却怯懦,柔弱。
她什也没带地嫁给谈文谦,连个像样婚礼都没有,这多年过去也没有自己孩子,如今连唯能依靠和相守丈夫也要失去。
谈文谦立遗嘱,要把绝大多数财产留给自己唯女儿――这是秘书在电话最后,并告诉谈梨。
他要死。
她就真、真……再也没有家
她那恨这个男人。
可这个男人他……
他是她唯血脉牵绊。
她当初指着他说他不配被称为父亲、不配管她,她说那个冷冰冰地方不是家。
但无数个噩梦里总有那次,或者两次,她梦见童年记忆角落里,母亲还在,他也在,他抱着还只有小腿高她,吹灭两根颤盈盈蜡烛,他说宝贝女儿,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快快长大……
谈梨突然侧过身往外走去,她步伐极快,直走出房门,才在走廊窗前骤然停下。
谈梨僵两秒,声息短促地笑起来,仓皇又嘲弄:“他是不是有毒啊。”
下意识跟出来魏淑媛被吓着:“小梨……”
谈梨仍是轻声笑,直笑到眼里泛起水色:“所以和他有亲属关系女,没个能落个好下场?”
母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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