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你想淹死不成你这个逆子!”
裴徊光叹息,垂眼看他,带着悲悯:“你身上真太臭。”
“你!”卫渡脸上阵白阵红,可是他满脸都是烧疤,点都看不出来。
裴徊光将他抱进盥室才放下。他在父亲身边蹲下去,去脱他鞋袜。雪白绫袜上沾血水,被脱下时候扯下腐肉。
裴徊光忽然抬眼审视父亲神情,讶然发现他并不觉得疼。已经麻木吗?
这年,他十三。
“呵……”裴徊光忽然就笑。
“你、你笑什?”卫渡坐在轮椅上,握紧手中鞭子敲在桌面,气急败坏。
裴徊光抬抬眼,重新望向坐在面前老东西。视线从他被烧焦头脸,渐渐移,到他已萎缩无力腿。
大概是裴徊光沉默太久,卫渡抬手,将手中鞭子朝裴徊光甩过去,却轻易被裴徊光握住。裴徊光用力扯过他手中鞭子,他整个人失重从轮椅上摔来。
不悦。
刻,熟悉声音在耳畔响起——
“让你背医书你为何没有背?这天下谁都不能信任,你总得学得身精湛医术,才能保护好你自己!”
熟悉声音,熟悉。
裴徊光还记得当年自己是如何冷眼轻嗤:“先将敌人都毒死,便不需要自救。”
怎能让他如愿?
罢,他从不是盼着上苍垂怜人。假如人确有轮回转世,即使堕入地狱,他可以在血色炼狱里爬起来,什神佛鬼魅,尽屠之。总能将她寻回。假如真有轮回转世说……
没有无妨,至少此刻她在怀里。
裴徊光凝望着沈茴,将这种凝望延续至永恒。
将要子时,裴徊光凝望着怀里沈茴,念诵梵元鬼录第十重,将所有静脉内脏瞬间催裂。
卫渡警惕地盯着裴徊光。
忽地阵愕然,他惊讶发现自己手将儿
哑叔吓坏,站在门口啊啊呜呜。
裴徊光垂眼望着脚边人,眼前浮现幼时父亲将他抱在膝上情景。那时父亲温润谦和,总是被夸句风度无边。
“哑叔,去打水。”裴徊光侧首。
哑叔犹豫会儿,跑出去。
裴徊光弯腰,将烂泥样人抱起来。
面前遍布烧伤可怖面孔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难闻烧焦气味在周围蔓延。
哑叔躲在门后探头探脑,脸焦急。
裴徊光垂目,想上次听见老东西说这是何时。
建武十年。
她今日死,他哪敢拖到明日走。
裴徊光年时修炼梵元鬼录,自那时起,明个月十五眠于阴暗棺中,不见圆月。如今在棺中,拥着他此生浩穹月,陷入长眠。
·
裴徊光睁开眼睛时候,双眼因为刺眼光意识合上。他在棺中太久,已不能适应这样耀眼阳光。
是谁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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